陆景尧身后的墨蓝色天空，彻底被黑夜的大网罩住，教室明亮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姜悠听见他又开口。
“你的校服外套，还是系在腰间好看。”
他清冷的声音跟着早秋的风，一起吹进姜悠的耳朵，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陆景尧都转身下楼了，她才反应过来。
姜悠表情有些呆愣，但是唇角和眉梢渐渐的上挑，就像是突然有了新鲜的血液注入，她整个人都活跃起来。
陆景尧出了高三教学楼，仿佛是心有灵犀，他慢下脚步，回头。
姜悠懒懒的趴在栏杆处，一直看着他的方向，她单脚踩着低栏杆，那件深蓝色校服被她重新系在腰间，栗棕色的长发张扬耀眼，她手里还卷着他的英语卷子，脸上挂着笑容。
见他看向自己，姜悠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大声冲他喊，“谢谢。”
陆景尧转回头，轻笑了一下。
“不用谢。”
他说。
晚上放学，姜悠打了个车去医院，省实验没有晚自习，所以姜司比她到的早，正在那张病床上躺着玩手机。
姜悠走过去呼了他一巴掌，“走开，这是我的床。”
姜司的手机被她拍掉，抬头，啧了一声，“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早上还喊我爸爸呢，现在就动手打我？”
“谁喊你爸爸了，别占我便宜。”姜悠把书包扔沙发上，又走过去赶他。
“字条为证。”姜司向她展开手里的一团软纸。
这是她早上留下的字条，他在前两个字后面特意划了分隔符号。
姜悠拧眉，“你说我喊你什么？”
“爸爸。”姜司脱口而出。
“哎，好儿子。”姜悠笑嘻嘻的拍了他一下，这次的动作轻了不少。
姜司，“……”
把他拍走，姜悠自己躺到病床上，拿出手机来玩，顺便和他说话，“爷爷回来了吗？”
“没有。”姜司喝水，“昨晚给你打电话了，但是你睡着了，我接的。”
闻言，姜悠玩手机的动作一顿，看向他，“你动我手机了？”
“那么紧张干嘛？手机里有秘密？”姜司睨了她一眼，“我就接了个电话而已。”
“有个屁。”姜悠翻开通话记录，果然看见了昨天的那个电话，她又点开微信，刷新了两下，还是狐疑的看向姜司，“你没看我微信吧？”
姜司，“……”
“你再怀疑我，一口水喷你脸上信不信？”
姜悠白了他一眼。
时间差不多了，姜司出去买饭，姜悠跟姜老爷子通了十分钟的电话，又拉开书包，取今天的考试卷。
姜司回来的时候，她坐在病床上，背对着门口，认真低头对答案，姜司把饭放桌子上，走过去看了一眼，“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他拿起陆景尧的卷子，看了两眼，“你怎么有两份儿？这是谁的？”
在他马上要翻到前面的姓名信息时，姜悠一把抢过，紧紧的护在胸口，“你管我，我辅导老师的不行啊？”
姜司坐她旁边，啧了一声，“你最近怎么认识这么多陌生人？你辅导老师谁啊，靠不靠谱？还有昨天来病房看你的那个男生又是谁？”
“废话，比你会上树靠谱多了。”姜悠咬着笔，继续低头对答案，“问那么多干嘛？当自己是好奇男孩儿？”
“我是你亲哥，我问两句怎么了，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子很容易被骗，尤其是被那些小男生的花言巧语骗走，到时候再把你抛弃了，想哭都没地方哭。”
姜悠，“……”
姜司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在姜悠听来，她已经自动把陆景尧代入到姜司口中的，花言巧语，很不靠谱的男生了，代入感极强，她已经很生气了，她鼓着腮帮子踹了姜司一脚，“滚下去，别坐我的床。”
姜司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又怎么惹她炸毛了。
他支起床上的小桌子，把姜悠的那份白粥放她面前，给她打开盖子，贴心的把勺子放好，姜悠收了卷子，先吃饭。
又是寡淡无味的白粥，昨天陆景尧给她买的也是白粥。
因为她这两天得养胃，她喝了几口粥，在白粥塑料袋里翻找了一阵，在她对面吃饭的姜司一顿，“你瞎找什么呢？”
姜悠抬头看他，眼里的疑惑很明显，“为什么你的白粥没有棒棒糖？”
姜司，“……”
他呵了一声，“下次往粥里给你放一克拉的钻戒，硌掉你的牙信不信？”
姜悠懒得理他，喝了半碗粥觉得差不多饱了，没有再吃，她又开始拿着卷子对答案，这次的英语卷子她写的认真，十五个阅读她对了十二个，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拿着卷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姜悠看了一遍错题，先把自己能改的先改了，看不懂的打算攒着问陆景尧，最后收拾好书包，她躺在床上玩手机。
玩着玩着，突然鬼使神差的翻到了陆景尧的微信。
她想了半天的开场白，最后发了一句在吗，发出去以后，她越看越不满意，这个聊天开头怎么这么俗气呢，她立马撤回，又发了一句出去。
【姜悠：我今晚喝的白粥没有糖】
陆景尧刚给一波客人结完账，低头正好看见手机屏亮起。
【陆景尧：嗯】
【姜悠：？】
【陆景尧：……】
【姜悠：我刚才对英语答案了，选择题填对十二个，但是】
【陆景尧：？】
【姜悠：但是一个对了十二道英语选择题，而且刚生完病的惨兮兮美少女，居然不配被奖励吃一颗糖】
陆景尧看着她用表情包刷屏，仿佛想象到了她愤愤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面前有个穿着省实验校服的女生，把手里的零食放到收银台面。
他放下手机，扫码，那个女生一直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转，陆景尧给她装好零食袋子后，她没接，看了眼他的校服，又晃了下握着的手机，“宁中的？小哥哥加个微信呗。”
陆景尧头都没抬，划开手机回姜悠微信。
“没有。”
那个女生啧了一声，撇了下嘴，“没劲。”
她走出店门回头，对着陆景尧拍了一张照片，低头发给了宁中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