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的保安认识她，拿了遥控出来问，“你是不是没带门禁卡？用不用我帮你开个门？”
“谢谢您啊，不用了，我带着门禁卡呢。”姜悠抬头，将长发勾到耳后，“我是在等我老公。”
“哦，行。”保安对陆景尧也有些印象，年纪轻轻的一个帅气小伙子，听说工作是给国家做什么物理研究，反正挺厉害的一个人。
姜悠笑嘻嘻的冲保安摆了手，低头继续跳自己的格子，小区高楼第一层都是对外的商业店铺，从小区门口望去，一排排的灯火通明，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她露在外面的小腿感受到凉风，忍不住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姜悠等了快五分钟，陆景尧的身影终于从不远处走来。
“找到了吗？”姜悠的语气带着期待。
“找到了。”陆景尧勾了嘴角，把手里加辣的淀粉肠给她，“那个阿姨都快收摊了，这是最后一根。”
姜悠从他手上接过淀粉肠，香味扑鼻，她咬了一小口，嘴角边沾了一点孜然，“好吃。”
她还没吃第二口，突然在凉风中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她再开口的声音中有很明显的鼻音。
陆景尧给她拉好外套，“回家吧，别感冒了。”
“好。”姜悠点头，陆景尧刷了门禁卡，两人一起进小区，他们单元楼是中心喷泉池后面那座高楼，她随口问，“你说小舒和我哥说完怀孕的事儿了吗？”
“应该说了吧。”陆景尧也不确定。
但是他们两人已经在外面待了一下午，这么长时间应该足够说了。
姜悠在喷泉池前停步，旁边是长椅，池边放着彩色的灯，水珠高耸入云，冲起一波又一波，带来的凉意更甚，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要不我们再坐一会儿？”
陆景尧看她，“冷不冷？”
姜悠摇头，但是又点头，“身体不冷，腿冷。”
她的裙子是及膝的长度，光滑白皙的小腿露着，薄薄的裙身被风吹着飘动。
“上来，我背你。”
陆景尧在她面前俯身，他背上还能挡些风，让她不至于那么冷。
“好。”姜悠举高自己还剩一半的淀粉肠，欢快的爬上他的背，陆景尧的手压住她裙子，手臂覆在她小腿上，盖住了一大片受冷的肌肤。
他背着姜悠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
姜悠在他背上感受到暖意，扬起唇角，连眼里都是愉悦，她搂紧陆景尧的脖子，歪头喂了他一口手里的淀粉肠。
陆景尧慢慢的咬完，喉结滚动，吞下。
姜悠又吃了几口，还剩一口时，她不吃了，陆景尧转头问她怎么了，她紧紧盯着淀粉肠，眼神中满是不舍，“我得给陆宝宝留一口，不然他太可怜了，连这么好吃的淀粉肠都吃不到。”
陆景尧，“……”
她又开始不正经了。
陆景尧很轻的出声，认真告诉她，“宝宝刚几个月，咀嚼能力不发达，还不能吃淀粉肠。”
听到这话，果然，下一秒姜悠的脸喜笑颜开，她举着淀粉肠，又问，“陆景尧，为什么每次我故意问这么傻的问题，你都能认真回答我？”
“不傻。”陆景尧，“你想问的，我都会认真回答给你听。”
姜悠搂紧他，咬了咬唇，明艳的脸上全是笑容，她想了想又说，“但我还是舍不得吃，因为吃掉这口就没有了。”
“有呢。”陆景尧，“明天再给你买。”
“那你明天记得早点儿去，万一再赶上阿姨收摊，说不定我连一根都没得吃了。”
“好。”
姜悠吃完最后一口淀粉肠，忽然直起身子，怕她摔着，陆景尧搂着她大腿的手瞬间收紧，姜悠手上拿着吃剩的淀粉肠棍子。
她抬头望了眼几栋高楼的万家灯火，第十二层的平台，自己家的那个窗户也很明亮。
就像是匆忙的人海山川中，她终于有了自己心上的栖息。
是那个亮灯的窗口，是在家里等着她的陆宝宝，是此刻背着她的陆景尧，也是那个永远温暖的家。
就像是打赢了战争的喜悦，姜悠举高手里的淀粉肠棍子，指着前面的家的方向，“冲呀陆景尧，我们回家！”
“好。”陆景尧稍偏头应她，眼里也是愉悦的笑意。
——
颜舒予怀孕后，姜司在没有任务的几天，会向部队申请跑家，每次无论他忙到多晚，哪怕是凌晨也会开车赶回家，习惯了他每天在家后，颜舒予一个人时就睡不着了。
有好几次姜司甚至忙到天亮才能回家，但他一冲完澡上床，颜舒予都会本能的朝他靠过来，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找到他的怀抱。
颜舒予越来越依赖他，这是个好现象，姜司是打心底的高兴，以前她太懂事了，一直体谅他理解他，但是自己不知道默默吃了多少苦。
国庆节那几天，颜舒予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在家离不开人，有次睡到半夜，姜司接了个紧急任务的电话，连夜飞了国外。
她第二天睡醒时，家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一张姜司留的便条，颜舒予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空落落的，走去厨房热了牛奶面包，孕吐的感觉又上来，但她缓了一会儿后，还是懂事的慢吞吞的把牛奶喝完。
一上午也没事可做，快到中午时，颜舒予困觉，午饭也没吃她就回主卧睡觉了，睡到一半时，隐约听到门铃响，她忍着困意起身，以为是姜悠或者其他人。
结果开门后，门外是姜母。
她们差不多有两年多的时间没见。
颜舒予困意瞬间消散，她有些惊讶也很疑惑，但是本能下意识的护着自己很明显的肚子后退了一步。
姜母愣了一下，然后是沉默，颜舒予先开了口，“阿姨，您今天来有事情吗？”
“我听说姜司今天不在家，现在时间也有些晚，不知道你吃午饭了没有。”姜母手中拎着保温桶，“我自己熬了些鸡汤，炒了些家常菜，你看有没有胃口。”
颜舒予也有些愣，她反应过来后，慢吞吞的让开门口处，“阿姨，您先进来吧。”
姜母走进客厅，颜舒予从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姜母打开保温桶，鸡汤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她盛好一碗放颜舒予面前，“你尝尝。”
颜舒予被香味吸引，她慢慢的尝了一口，点头，“谢谢阿姨，很好喝。”
姜母脸上有丝欣慰的笑容，放在桌前的双手交叉，犹豫着开口，“小舒，阿姨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我真的很愧疚，但那次流产我真的不是故意为之，那次的意外结果也让我痛苦了好久……”
“阿姨。”颜舒予打断她，“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我和姜司现在生活的也很幸福，您不用再多想了。”
姜母沉默。
吃完饭后，颜舒予刚起身，姜母就连忙收拾好碗筷，拿到厨房洗完后，才擦手又出来，她提好桌上的保温桶，“小舒，姜司的职业特殊，你肚子的月份也越来越大了，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不方便可以联系阿姨。”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阿姨明天做好再给你送过来。”
……
下午时候，姜悠来找颜舒予，她也是知道姜司出任务，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两人闲聊中，姜悠知道了中午姜母来过的事情，她惊讶的从沙发上坐起身，“不是吧，她真的那样跟你说话？”
颜舒予点点头。
姜悠感慨，“她高高在上，控制这个强迫那个的架子都端了半辈子了，怎么突然在你面前放下了？”
“不知道。”颜舒予摇头。
姜悠仰头想了一下，还是没想通，“不知道是真的对她以前做过的事悔过，还是因为喜爱她这个还没出生的孙子。”
“但不管是哪种，我都很高兴。”颜舒予接话，“至少姜司和她的关系能缓和一点。”
姜悠点点头，她若有所思，但是什么也没思出来。
她以为姜母的行为只是一时兴起，结果真的从那天开始，到颜舒予顺利生产，再到身体彻底恢复，姜母真的将她照顾的很好。
后来，就算是姜司在家，姜家父母也会上门看望颜舒予和自己的孙子，姜司对他们的行为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虽然他们关系没有变得很好，但是也没有再起什么冲突。
这样就足够了。
——
陆少衍两岁那年，考虑到上幼儿园的事情，姜悠和陆景尧带着他搬过一次家。
当时搬家公司刚拉着家具开走，门口放着两三个行李箱，陆景尧正拿下楼，往车上放着，姜悠在家里的每个房间都转了几圈，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地方，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的。
姜悠拍了张客厅的照片，刚收起手机，陆少衍就迈着小腿从主卧跑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本子，本子很厚但是封皮有些旧。
陆少衍跑到姜悠面前，累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姜悠有些好笑，弯腰准备抱他，“儿子，你没事儿坐地上干嘛？”
她刚碰到陆少衍的胳膊，这小人儿就突然从翻了几页的本子中拿出一张二寸照片，他左看右看，认出照片上的人来后，白净的正太脸上出现笑容，举起那张二寸照片给姜悠看，“妈妈，这是你的照片。”
姜悠抬眸看去，瞬间愣住。
那张二寸照片是她高中时候照的，栗棕色的长卷发，还化着淡妆，漂亮美艳，十几岁的年纪青春张扬。
她记得，这张照片是当时高三她第一次上月考榜单，但是嫌弃入学照片太丑，然后在晚上偷偷换成的照片，但是第二天就丢了。
她后来才知道照片是被陆景尧拿走了，那天正好是元旦晚会，她刚换下红色长裙，匆忙穿了件白色羽绒服就追到了校门口，在陆景尧过马路的前一刻喊住了他。
但是当时被突然出现的姜司打断了。
车水马龙，人海川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如果她那句话被完整的说出口，大概是——
门口此时忽然传来响动，姜悠转头，穿着黑色风衣的陆景尧身形修长，眉目俊朗，也抬头朝她看过来，那双清冷的眸子忽的变温柔。
姜悠长指捏着手里的二寸照片，她红唇轻启。
——“陆景尧，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
他回答的无比清晰以及确定无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