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好后，靠窗的女生开口，问姜悠。
“可以让你男朋友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
听见这三个字，姜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着，“可以啊。”
她从旁边女生手里接过行李箱，推到自己另一边，陆景尧把行李箱放到了行李架上，他低头，看姜悠，“你坐里面。”
“哦。”姜悠起身换座位，坐到了中间位置。
她脚边空间绰绰有余，此刻怎么放长腿也不会拥挤。
姜悠有个习惯，坐长途车时喜欢睡觉，还没和陆景尧说几句话，她就蜷缩在椅背上睡着了，也许是睡得不太舒服，眉头还微皱着，意识到旁边的安静，陆景尧抬头。
姜悠穿着简单的半袖阔腿裤，动车上的空调开的十足，陆景尧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她的小脑袋扶到自己肩头，拿外套搭在她身上，另一边没搭好，但是姜悠睡得沉，他不敢有大动作。
旁边正羡慕的女生反应过来，揪了下衣服，盖住姜悠的另一边侧身。
陆景尧看了她一眼，很轻的一句，“谢谢。”
高铁到站时，晚上十点多。
姜悠睡醒后饿了，两人找了家店，点好餐后，陆景尧给她烫了一遍餐具，又倒了杯白水放她面前，姜悠握上杯子，“你们国庆放几天？”
“三天。”
“哦。”姜悠喝了口水，“这几天老师联系说让我们回学校，参加一些什么鼓励高三的活动讲座。”
“嗯。”陆景尧把先上来的那碗面推到她面前，“你要来吗？”
姜悠推开杯子，拆了筷子，又抽了几张纸，“去，我当然去。”
她低头嗦了口面，浓郁的牛肉香味溢满口腔。
少女松懒的声音又响起。
“主要是想看你。”
吃完饭，陆景尧送她回家，姜悠开门时，客厅没开灯，房子里是黑的，她有些奇怪，就算姜司和爷爷没回来，张嫂也应该在啊。
她刚把自己的行李箱从门外拿回来，头顶的明灯忽然“啪——”一声亮了，与此同时，姜司拿着手桶礼花站她面前，五颜六色的碎片蹦在空中，又洋洋洒洒的落在地板上。
“欢迎回家！”他嘹亮的声音。
姜悠，“……”
“你在干嘛？”她是真的没看懂姜司的这波操作，低头看了眼地板上的碎屑，“一会儿记得自己打扫干净，别麻烦张嫂。”
“为了弥补没有亲自去接你的遗憾。”姜司挠挠头，边说边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给她放回房间，姜悠跟在他后面上楼，她无所谓，“接到小舒了吗？”
“接到了。”姜司没回头，但是应了一声。
说到这个，姜悠忽然想起来。
“你两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上次哭的跟我说，你不让她等你了。”
姜司嘴角的笑僵住，两人进房间。
他舌尖抵了下侧口腔，抱着胳膊靠在书桌前，看正在拿衣服的姜悠，语气平静，“当时知道志愿被改了后，我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我想让他们看看，被他们想法强加的这条路，到底会让我摔得有多惨。”
姜悠合上衣柜，去洗手间换衣服，换好后，她穿着自己的恐龙睡衣出来，坐到了姜司面前，“为了和他们闹，搭上自己的前途，我觉得这个没必要。”
他当时气到没法冷静，推开身边的所有人，甚至连姜悠也没有告诉，已经打算拿自己的一辈子和他们赌气，让他们看看自己这一生到底能被毁成什么样子。
“那后来呢？”姜悠问。
“后来。”姜司顿了一下，“你们喝醉的那天晚上，小舒跟我告白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单向暗恋，高考之前我们约定好考一个城市，她知道我的目标是军校后，答应等我的那天晚上，我欣喜若狂的都没睡着。”
“我真的以为她一直拿我当哥哥。”说到这里，姜司笑了一下，回忆起那天他把颜舒予扶回床上时，他刚转身，她却拉住了自己的手，她的告白来的太突然，让姜司捏着一罐低度数的啤酒就红了眼。
“但是她说，她喜欢我。”姜司看向面前的人，勾唇，“那天我在客厅坐了一晚上，然后想清楚了，我的人生不止有那些破事，还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姜悠听得一怔，她不知道姜司选择复读还有这个原因，她一开始以为他是想挣扎，反抗，脱离那对充满控制欲的父母。
“他们后来找你了吗？”姜悠问，他们是谁，两个人都很清楚，她之前在微信上问过他几次，他都没说。
“找了。”姜司脸色平静，“我复读的第一次放假，他们来宁溪，说要把我办转学，带回A市。”
姜悠心里一紧，“然后呢？”
他轻描淡写的继续说，“然后我说控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姜悠忽然乐了，她想起自己因为姜司志愿被改，追去A市的那天，也说了同样的话，她轻锤了姜司一拳，“这次我信是亲兄妹了，咱两说的话都一个样，后来他们是不是让你报警？”
“嗯。”姜司，“然后我当着他们的面报了警。”
姜悠一整个惊讶住，“我靠，干得漂亮！”
她那天肯定是气昏头了，也应该顺着他们的意思，直接报警。
“后来警察把他们带走了，嘱咐我好好学习，然后，我和他们再没见过面。”姜司语气冷淡。
姜悠听得欣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姜司长大了。”
其实，她的话里不止这些。
姜司没躲，两人对视，眼中是浓浓的亲情和温暖。
——
姜悠洗漱好上床，时间刚过零点，她没什么睡意，边玩手机边和陆景尧打视频，陪着他刷题，后来困意上头，手机滑落到了床被上，她睡着了，再迷糊的突然醒来时，外面天色还是黑的。
她闭着眼睛摸手机，睁眼一看，视频还没挂断，屏幕那头的人还是她睡着前的样子，仍然在低头写题，姜悠清醒了几分，她的声音慵懒中有些软音，“陆景尧？”
“嗯？”屏幕那头的少年抬头，看她，“睡醒了？”
“还没，我就醒一会儿。”姜悠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到眼前，“我刚才打呼噜了没？”
“没有。”
“我有没有磨牙？”
“没有。”陆景尧顿了一下，舔了下唇，“你说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