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禁忌之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王爷看着儿子儿媳,脸色铁青地问。
艾双却不紧不慢地起身,卸下发簪,满头乌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她又从衣袖中取出帕巾,擦了擦面上的妆粉和唇上的胭脂,露出原本眉清目秀的容颜。但即便是不施粉黛,她还是像出水芙蓉一样楚楚动人,令人难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老王妃一脸愠怒地指着她骂道:“放肆!大庭广众之下,你身为我王府中人,这是在做什么?!”
艾双却毫不在意她的指责,反而轻笑一声,说道:“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面目。”
云舒缓缓地走到她跟前,眼中含泪,直视她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安凌?”见他点头,她激动地投进他的怀中,说:“小凌子!这么多年了!我可算找到你了!”
安凌轻拍着她的背,温声说:“云舒姐姐,我也找了你很久,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是,小凌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明明是个——”
安凌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啊!我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这副模样的?似乎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了。我明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却生生变作了美娇娘。”
“你说什么?!”老王爷和老夫人异口同声地说。
他们瞪大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们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她看起来那么明艳动人,身形又是那么柔弱,怎么看都不似是一个男人。可是,他刚刚竟然亲口承认了这一点。他们又略带期待地看向赵无双,他只沉默不语。但他的沉默却回应了一切。他们的儿媳的的确确是一个男人扮的,他在他们眼皮子地下生活了三年,而他们却什么也没发觉。这么说,他们的儿子不喜女色,而喜欢男人!这简直是惊天霹雳!
老王妃一时不能接受这令人震惊的事实,忽然晕厥了过去。赵无双急忙将她扶到椅子上歇息。老王爷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往日的威严,眼神里满是沧桑,看起来足足老了十岁。
安凌似乎豁出去了一样,再不似往日那般低眉顺眼,他昂首挺胸,平静地说:“没错!我是个男人。在遇见世子以前,我只是在这尘世里漂浮不定的一棵浮萍。遇见他以后,我才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此生活着的意义。三年前,我还是一名靠四处卖笑求生的伶人。由于我身形瘦弱,面容姣好,因此常常扮成女子,招揽客人……那一日,我又扮做虞姬,在台上忘情地诉说着对霸王的相思之苦。我表面上诉说的是相思之苦,实则是这些年来经历的生活之苦。与此同时,我也在心里暗暗问自己:这一辈子,我还能等来属于我的霸王吗?可是,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世道,向来只讲男欢女爱,龙阳之癖,只不过是王公贵族的特权。而我呢,这么卑微,如蝼蚁一般活着的我,又怎配拥有这样的奢望呢?”
他深情地看了赵无双一眼,接着说道:“就在我不抱任何期望的时候,我邂逅了世子。他在台下一脸痴迷地望着我怔怔出神,就在我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他眼里的炽热和深情,我已然知晓,我们都对彼此一见钟情了。一场戏散去之后,我们就迫不及待地相见了。我们看着对方的眼睛,都泪流满面。我们不说一句话,但心里却已经说过千言万语。我懂他,他也如我懂他那般懂我。我们就像是在世上飘荡许久的两颗孤魂,经历了艰难险阻,终于找到了归宿。尽管我们认定了彼此,决心终生相依,可是,我们却面临着一个比牛郎织女还棘手的问题:不仅仅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我只是身份卑微的一介伶人,更因为我是一个男人!在世俗看来,人们宁愿接受一个冲破阻力嫁入豪门的寒门之女,甚至接受由蛇身变成女人的白娘子,也无法忍受一个男人嫁入家门,更何况,我要进入的还是王府的大门。我们也曾想过,既然我们之间的恋情注定为世俗所不容,不如执手遁去,浪迹江湖。可是,世子乃至孝之人,他不忍看着年迈的父母为他忧伤。所以,我们最终商定,由我扮做女人,嫁进王府。一来可以避人耳目,永结同好,二来也可以侍奉在王爷和王妃左右,成全世子的一片敬孝之心。”他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竟忘了,即使平安进入王府,作为世子唯一的妻室,我还要承担为王府延续香火、开枝散叶的重任。但我是个男人啊,又怎么会生出孩子?我可以忍受公婆的轻视和侮辱,也可以委屈自己做个弱女子,但我唯独受不了世子因为子嗣问题而一脸愁苦的样子。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去买一个孩子来,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安凌一脸歉意地看了一眼蓉娘,继续道:“那日,我借故走出王府,想要打听一下买婴孩的事情。正当我为此事愁眉不展的时候,我偶然听见了蓉娘的抱怨声。我亲耳听见她说孩子出生以后要将他送人,好让自己省心一些。我心中一喜,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我一路跟随她走到家门口,记住了她的住址。回家后,我同世子说了自己的想法,起初他坚决不同意,但在我的再三劝说下,加之老王爷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他终于同意了我的计划。我们买通了一位大夫,让他为我诊出喜脉。然后,又等到月份大一点的时候,在腹中塞些衣物,装作显怀的样子。等到蓉娘快要生产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又悄悄去她家看了几次。有一次,我见她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实在不容易,便偷偷给她家的水缸添满了水。后来,孩子终于出生了,是个健康活泼的男孩。可是,我们等了一个月,也不见蓉娘有把孩子送人的意思。这下我明白了,她肯定是舍不下孩子了。但问题是,我得把扯出来的谎圆下去,所以,尽管心中愧疚、自责不已,我还是昧着良心趁蓉娘不备,悄悄把孩子抱走了。我知道她家中贫寒,为了补偿她,我给她留下了一袋银钱和一张字条。没想到,百密一疏,还是让你们找到了孩子。想必,应当是我留下的这个线索助了你们一臂之力吧?”
云舒点点头,说;“你猜得没错!正是如此。”
“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和蓉娘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帮她?”安凌疑惑不解地问。
云舒苦笑道:“说起来,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安凌一脸惊讶。
十、解惑
云舒无奈得看了一眼安凌,说:“没错。这些年来,我一直跟随戏班到处流浪,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可是却一无所获。正因为太清楚失去亲人的痛楚,所以,当那日在街边偶然遇见因找不见儿子而失魂落魄的蓉娘时,我就想到了你,我想着如果我能帮蓉娘找到小宝,或许老天就会眷顾,让我找到你。没想到——”
安凌含泪大笑:“哈哈哈……天意!天意啊!这都是天意!”沉吟良久,他又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朝闻,眼里露出质疑的神色。“可是,还有一点我想不通。我不相信,仅凭你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可以靠我留下的一个钱袋和一张字条找到这儿来?”
“凭我们几个,当然办不到。”朝闻看了一眼房顶,大声说:“夜郎君,你们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刚落,从屋顶飘下来三个身影,一黑、一白、一灰,黑色的是子夜,白色的是罗楚亭,灰色的则是子煜。
罗楚亭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冲朝闻眨了眨眼睛,说道:“唉哟!小医仙,你再不叫我们下来,我都要睡着了。”
朝闻一脸陌生地指着他,问子夜:“他是谁?”
“我……我是……你问我是谁?!”罗楚亭听到这话,郁闷得差点栽了个跟头。他指着子夜,大声说:“前几日我还同他,一起去过醉林的!你都不记得了?!”
朝闻淡淡地回答:“哦。不记得。”
罗楚亭气得没一头昏过去,索性站在一旁闷不做声。
子夜直视安凌的眼睛,说道:“她们办不到的,我却可以做到。”
“阁下是何人?”安凌问。
子夜正色道:“诛心阁,夜郎君。”
“你就是那个近几年来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夜幽王?!”
“正是区区在下。”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子夜掏出钱袋子,指着它说道:“你虽然已在王府呆了三年多,但大概还不知道你留下的这个钱袋乃锦缎中的上等品,上面的金细丝线则出自蓉绣阁。这两样都价值不菲,且专供皇亲国戚。”他又取出里面的字条,继续道:“你更不该自作聪明,留下这张字条。你担心蓉娘会报案,所以故意以男子的口吻写下这几句诗,而你明面上的身份却是世子最宠爱的侍妾,所以,你以为一旦官府查起案子,一定会将嫌犯锁定为男人,这样便可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但你一定不会想到,正是根据字条的内容,我们确定嫌犯就住在距离事发地点方圆十里以内的某个地方,而这附近既符合皇亲国戚身份,又新添男丁的只有你赵王府一家。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的这位朋友——”他指了指罗楚亭,接着说:“他深夜潜入王府,在世子房中发现了同这张字条一模一样的书信,有意思的是,书信的落款人却是艾双。然而,即便我们知道是你盗走了小宝,但仅凭手中现有的证据,却不足以让你亲口认罪。为此,我们特地设下一个陷阱,只待嫌犯自己钻进来,届时便可来个瓮中捉鳖。”
安凌回忆了一遭,终于恍然大悟。他看着朝闻,问她:“这么说,无忧的病就是那个陷阱?”
朝闻略带愧疚地点头,说道:“对不起,我们是为了帮蓉娘找回小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过,我让子煜给小宝服下的特制药丸并不会致病,反而是有益身体健康的。只是,我没有料到,王府请来的庸医会让小宝患病,甚至险些丧命。”
安凌正色道:“不,这件事本就是我做错了。我根本就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必跟我道歉。”
他又转向子夜,大笑道:“夜郎君!好手段!果然名不虚传!你早已料定,一旦无忧生病,王府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医治他。你只需等到我们束手无策之时,请朝闻医仙出马,然后医好无忧,并趁机当面揭露真相。哈哈哈……只不过,连你也想不到吧?其实我本就是个男人!”
子夜点头承认:“这一点,我确实不曾想到。”
“啪!”老王爷忽然怒目圆睁,狠狠抽了赵无双一巴掌,直打得他跌倒在地上。“混账!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子!你喜欢什么人不好,非要喜欢一个男人!你逢场作戏玩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把他弄进王府!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呐!”老王爷说罢,老泪纵横。
赵无双的脸上现出一道深深的红手印,但他却好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松了口气,说:“父亲,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儿,那你就多打几下吧。”
“你——”老王爷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看见儿子闭上眼睛,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突然就打不下去了。他忽然想起,从小到大,无双聪慧过人,知书达理,从未有过半点让他不省心的举动。他虽至中年才得一子,但却一直为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而感到无比骄傲。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最让他放心的儿子,竟然会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儿子长这么大,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他。他的乖儿子究竟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如果没有眼前这个长得像妖精一样的男人,他的儿子就不会变成这样!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想到这里,一股怒火直往上涌,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身旁的茶杯朝安凌扔了过去。
十一、九泉再见
“哗!”子煜抽出剑柄,挡下了茶杯。但茶杯掉在地上的碎渣却溅出去划伤了安凌的臂膀,登时一股鲜血渗出衣袖。
朝闻示意云舒打开药箱,她取出剪刀,剪开他的衣袖,露出一个狼头刺青,伤口的鲜血顺着臂膀直往下流。她急忙取出药膏,敷在伤口上,总算止住了血,接着她又缠上绷带为他包扎。
子夜盯着他胳膊上的刺青,陷入了沉思。
老王爷破口大骂:“你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都是你教坏了无双,他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赵无双痛苦地大喝一声:“父亲!”他跑过去双手护住安凌,眼神冰冷地望着老王爷。“请不要这样说他!他是我爱的人!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不关他的事儿!”
安凌冷笑一声,说道:“王爷,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世子变成这般模样,但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世子他生来就是如此?他不过就是喜欢男人而已,请问这到底触犯了哪条国法律例?哼!说白了,你所不能忍受的并不是世子喜欢上的是男人这件事,而是世人因此对你投来的嘲讽目光。对你来说,整个赵王府的面子远比世子的个人幸福重要得多。”他凌厉地看着老王爷,“试问,如果有朝一日,这世风忽然改变,男子同男子也可正常成婚,就像男婚女嫁一样,人们不再对此侧目相待,你还会像今天这样恼羞成怒吗?又或者,倘若你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你还会似这般容不下我吗?”
老王爷气得指着安凌的鼻子骂道:“你这妖孽,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男婚女嫁,生儿育女,本就是人之常情。男男结合,有违人伦,有违天道!”
“哈哈哈……什么天道不天道的!真是可笑至极!这天下的人还真是有意思,符合自个儿心意的,便是顺天而行,自己看不惯的,便是有违天理。所以,这苍茫大地,竟也容不下那少数特立独行之人!”
“说得好!此话甚合我心!”罗楚亭突然以扇击掌三下,一脸赞许道。
安凌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罗楚亭一眼,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的脸色忽的变得惨白,但很快将视线移开,神色恢复如常。
子煜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说:“罗郎君,你这手掌拍得有些不合时宜。”
罗楚亭疑惑不解地说:“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不合时宜了?”
子煜双手合十,无奈地低声求他:“罗郎君,求你了,别说话了。”罗楚亭只好退到一旁,轻摇折扇,摆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安凌深情地看向赵无双,充满爱怜地对他说:“世子,看来,不论我们逃到何处,都免不了世人的指指点点。天大地大,却大不过这世上人心的险恶。今生能与你相遇相知,还能与你在一起厮守三年时光,我已经无憾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但我自始至终从没有因为爱上你而感到羞愧自责。恰恰相反,我为能遇见你感到幸运。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阿凌,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受苦了!我不该让你承受那么多的!”赵无双握住他的手,与他相拥而泣。
整个屋子里一片静默。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
“小宝莫哭!小宝不哭!小宝,是娘亲啊!你连娘都不认识了吗?”蓉娘见小宝哭个不停,自己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阿凌——”赵无双看到安凌忽然倒在他怀中,面色惨白,嘴角缓缓流出一丝猩红的鲜血,大惊道:“阿凌,你怎么了?”
朝闻急忙上前察看,随即绝望地摇摇头,说:“他喝了毒药,毒已深入骨髓,没救了。”
云舒听闻此言,忽然瘫倒在地上,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流。
安凌虚弱地说:“世子,是我们的无忧哭了。你去,帮我把他抱来,让我再好好瞧一瞧他。”
“阿凌,你这又是何苦?”
赵无双含泪看向蓉娘,露出恳求的神色。蓉娘却紧紧抱住小宝,生怕他被人抢了去。
安凌吃力地爬起,又跪下,乞求道:“蓉娘,你放心,我会把孩子还给你的。自从无忧来到我身边,我一直都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现下,你也看到了,我命不久矣,临死前,我只想再抱一抱他。你就看在我也很疼爱他的份上,就让我最后再抱他一次吧,这样都不行么?”
蓉娘一脸犹豫地看了看朝闻,见她点头示意,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安凌跟前,将啼哭的孩子交到他手里。
“无忧,我的好孩子,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们不哭了。”安凌抱着孩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不一会儿,那孩子竟真的不哭了,还一脸纯真地望着他。
安凌开心地对赵无双说:“世子,你看见了没?无忧不哭了。他听懂了我说的话!”突然,他面部扭曲,现出痛苦的神色。他强忍住疼痛把孩子递给蓉娘后,“哇”地吐出一滩深红的鲜血。
“阿凌——”赵无双抱着他仰天大叫,凄惨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王府。
安凌微笑着,使出最后的力气说道:“世子……这一世缘尽于此。只恨……世俗容我们不下,我们九泉再见……”
“不,不要抛下我!”赵无双忽然起身抽出子煜腰间的长剑,毫不留恋地望了望目瞪口呆的老王爷和昏睡在一旁的王妃,然后义无反顾地刺向了自己。长剑将他的腹部刺了个窟窿,血液喷涌而出。他握住安凌的手,一脸幸福地对他说:“我不要你一个人孤独地奔赴黄泉。”
安凌微微睁开双眼,温柔地看了他一眼。
“无双——”老王爷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眼睛里最后的一点儿光亮也渐渐消失了。
这时,云舒疯了一样扑到安凌身边,大喊道:“小凌子!我不许你死!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一个人!”
安凌爱怜地看着她,用微弱的声音说:“云舒姐姐,我……其实那日……在……在集市……我就……就认出了你……可是,我……我却……没有……勇气……和你——”
云舒看着他的嘴渐渐合上,她颤抖地将指尖放在他的鼻边,没有呼吸。
安凌他,死了。
云舒只觉眼前忽然一片昏暗,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坍塌了……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安凌死了。云舒病倒了,因为她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这一次,连身为医仙的朝闻都束手无策。就在众人忧心不已的时候,辛子夜突然造访醉林。他为何来到醉林?云舒的病又能否痊愈?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