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梦的启示
“郎君,安乐窝那头——来信儿了。”子煜说。
“是他?”子夜有些意外。
子煜点点头。“安乐先生叫你明晚戌时去老地方找他,说是请你喝茶。”
“知道了。”子夜怔了一下,才接着说:“我也许久未见他老人家了。的确是该去拜见一下了。”说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不知为何,子夜的心里无端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自然知道,安乐先生——也就是他的师父耿虚静——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请他喝茶不过是个借口,找他做事才是真。而且,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恐怕会有些棘手。可是,就算事情再棘手又怎样,在耿虚静面前,从来都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所以,自己也只有服从的份儿了。
这一夜,子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化身一叶扁舟,迎着皎洁的月亮,悠闲地飘荡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突然,乌云遮月,天空一片晦暗。一阵狂风吹来,霎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浪像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般,猛地朝他袭来,似乎顷刻间就要将他吞噬。正待他惊恐不已之际,天上的明月却忽然出现,四周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他借着月光,迎着海浪驶去……
子夜醒来以后,那个梦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隐隐觉得,梦里的那一轮明月就是朝闻。自从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黯淡的人生才有了光亮,也正因为她的存在,他才有勇气去乘风破浪,去迎接一切挑战。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迫切地见到她。于是,他顾不得叫醒还在熟睡的子煜,一个人悄悄踏上了去往醉林的道路。
子夜来到醉林的时候,天空刚蒙蒙亮,众人尚在睡梦中。他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朝闻的房间,在门口伫立了好一会儿。他多想推开房门,静静地守在她身边,但又怕打扰了她的好睡眠。他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就这样安静地离去。可是,一只脚都已经跨出去了,又驻足停了下来。他走到窗边,发现窗户只是虚掩着,并未关严实。
子夜心中一喜,轻轻推开了窗户,然后从窗外轻盈地飞了进去。他悄悄来到床边,十分满足地欣赏着朝闻的睡颜。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双手合十,将脸靠在手背上,身体侧躺,蜷缩成一团,好似一只十分怕冷的猫。她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起来呼吸有些急促。于是,他伸出一只手,轻柔地帮她把头发捋到一边,然后露出了欢喜的微笑。
“等办完子煜的婚事,也该轮到你我了。”他在心中暗暗说道。
子夜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亮了,而他也该走了。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前轻吻了一下,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他刚离开没多久,朝闻就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什么,她醒来想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子夜。她总觉得,他刚才好像一直就陪在自己身边。然而,她随即又自嘲地笑自己太天真,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刻来她房间呢?
当晚戌时,子夜如约而至。刚一走进安乐窝的大厅,他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从小到大,他似乎从未看清过那人,因为似乎他给自己留下的除了半边被青铜面具包裹着的冷脸以外,就只剩下一副十分挺直高大的背影了。在他的印象中,那人的背影是高大的,他常常需要仰视才可以;那背影又是笔直的,笔直到有一种宁折不弯的韧劲。可与此同时,那背影又是陌生的,陌生到让他不由得会产生一种难以言状的生疏感。
还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永远都像一个冰块,令人一靠近就会觉得不寒而栗。笼罩在冰块上面的还有一团深深的怨气,那怨气就像是沼泽里的瘴气,令人驻足不敢上前。
“师父!”子夜突然感觉,今天师父身上的气息似乎哪里不一样。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你来了——”耿虚静的声音温和而慈祥,令子夜有些错愕,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师父?
他并不想真的在这里喝茶,所以,开门见山地问道:“师父,你找我何事?”
“先坐下说话。”耿虚静指了指一旁的茶座,然后缓缓转过身来,久久地凝视着他。
子夜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见师父半天不说话,他只好独自泡起了茶。待茶泡好以后,他才轻轻唤道:“师父,请喝茶——”
“许久不见,你长大了。”耿虚静慢慢坐下来说道。“也变了——”他看着子夜的眼睛,眼神里有一种克制不住的深情。
“是吗?”子夜不置可否。“哪里变了?”子夜恭敬地递给他一杯新沏的茶。
“气息变了。”耿虚静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似乎很享受地喝了一口。
“气息?”子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气息?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气息?”
“以前的你,总是氤氲着一团忧郁而昏暗的气息,像一团深不见底的浓雾,不仅把自己深深隐藏在这浓雾之中,似乎还要将别人也淹没其中。”耿虚静的脑海里浮现出初见他时的那副深沉而忧郁的表情,“现在,这团雾仿佛变薄也变透明了,别人好像也能逐渐靠近了。”
“你——”子夜又给他添了一盏茶,“也变了。”
“哦?”耿虚静看起来十分惊讶,“我怎么变了?”
子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以前的你根本不会以现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
他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是啊!以前的我……对你有些……太过严苛了。”
耿虚静上下打量着子夜,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小指上。“他的左手小指上果真有一个凤尾花纹。”他想。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子夜忍不住问。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以那样的目光盯着他看,就好像一位慈父在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但其中又掺杂了某种更复杂的感情。
“没什么。大概是——我老了吧。”他的声音有一丝哽咽。为了掩饰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他急忙又喝了几口茶。
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耿虚静的确感到自己已入暮年。但他深知,这并不是他对子夜态度发生转变的根本原因。真正的原因源于几天前的一次对话……
四、凤尾花纹
那天深夜时分,耿虚静又像往常一样来看她。
她的耳朵还是那么灵敏,他刚跳进院子里,她就听出是他。
“你终于来了……”她激动地说。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为她轻轻抚去挂在眼角的泪水。
“我们错了!都错了!”她紧紧抓住他的双手说。
“什么错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耿虚静不解地问。
“那孩子的左手小指上有一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凤尾花纹。”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这……这怎么可能?当年,我再三确认过,他的手上绝没有凤尾花纹!”
“我问你,你是何时确认的?”
“十年前。”
“在此之后你可曾再次确认过?”她追问道。
他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我也是十多年前确认过的。”她顿了顿,“你我竟忘了,人的手纹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他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就没有。”
“你是说——”
她十分笃定地点点头。“没错。也许是先天体质的缘故,这孩子与你不一样,他手上的凤尾花纹是最近才开始慢慢出现的。我也是前一段时间偶然才发现这一点的。”
耿虚静激动地几乎无法呼吸,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这么说,那狗贼不是……他竟真的是我的……”他话还没说完就早已泪流满面了。
她眼含热泪,连连点头。
他举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老天啊!你可真会开玩笑!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竟一直在……哎!”他懊悔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对那孩子的态度,他就悔恨得想要一头撞到墙上去。
她一把拉住他的双手,哭道:“这也怪不得你!好在他还活着!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就什么都不晚!”
他点点头,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把头埋进了她的怀中,她则轻轻地抚摸着他,仿佛这样就可以抚平刻在心里的那道深深的伤口……
‥
“师父——”子夜见他不答应,又叫了一声“师父!”
“哦。我……没什么……”耿虚静的表情看起来稍显慌乱。
“师父,你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耿虚静镇定了一下精神,然后拿出一卷画轴递给子夜。子夜打开画轴,里面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画像。子夜隐隐觉得,画里的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贵气。
“这是何人?”子夜问。
“据可靠消息,宋廷的前楚王赵元佐已经来到临安。现在,有多方势力都在寻他。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他。记住,我要抓活的!”子夜发现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副严肃冰冷的语气。
“万一他易容了怎么办?”
“他绝不会。”
“为何这么说?”
“在那些寻他的势力中,有人是皇帝老儿派来保护他的,有的则是想要他命的,还有的是想把他绑架来要挟的。这个赵元佐一向绝顶聪明,他知道敌在暗自己在明,易容固然可以隐藏身份,可一旦露出马脚,就有可能被仇家杀人灭口。所以,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行动,这样一来,几方势力就都不敢轻举妄动,反倒可以暂保他的安全。”
“好。我知道了。”子夜冷静地回答,
“你——”耿虚静有些疑惑地看着子夜,“就不好奇为什么安乐窝会突然对前楚王感兴趣吗?”
“我的确好奇。但你自有你的道理,我想,即便我问,你也不会说的。”
耿虚静露出十分赞赏的神色。“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放心,等时机一到,我自会告知与你。”
他们师徒二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临安城外的一处密林里,也有另一对人马正在寻访楚王的下落。
“主子交代了,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安然无恙地把楚王带回京城去。”一位戴着银狐狸面具的男人说。他的语气有种不容置疑的威力。
“楚王竟亲自来临安了?”他身旁的人有些意外地问道。那人头戴青色兰花,身穿大红夜行衣的人,俨然一副女人的装扮,但声音却尖细刺耳,让人不由得会想起宫里的太监。
“不错。”他微微点头。
“你可知楚王因何来临安?”
“簪花娘子,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不该你问的你最好不要过问。”
簪花娘子轻哼了一下,“嗜血狐狸,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耍狠,论身份,咱俩可是平起平坐的!”
嗜血狐狸似乎懒得理会他,只是将一个画轴扔到了他手里。“过几日,会有一位主子派来的特使来此地寻找楚王的下落,请你务必配合他的行动。”
“那人是谁?”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主子只是说,到时他自会前来找你。”
簪花娘子打开画轴,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画中的男子,然后毫不客气地说:“主子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不就是找个被废的楚王吗,这事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办妥,何必还要派一个什么特使!”
“簪花娘子,这可是主子的决定。”嗜血狐狸冷冷地说。“难道你要违抗主子的命令吗?”
簪花娘子嫣然一笑,说:“岂敢岂敢。我没有那个意思。”
但在嗜血狐狸眼中,他的笑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之感。他决定还是离这个非男非女的人远一点为好。“你知道最好。”说完他便像一个银狐一般飞窜而去。
“嗜血狐狸,你不过是主子所圈养的一条杂狗,得意个什么劲!我保证,总有一天要将你踩在脚底下!”簪花娘子阴险地说。
‥
“阿嚏!”赵元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戳了戳一旁的颜彬,“你说,是不是有人在骂我呀?怎么今晚上我一直在打喷嚏?”
颜彬一本正经地道:“我看啊,八成是圣上得知你不在了以后,正四处差人来寻你呢!”
“哼。”赵元佐的脸色忽然变得冰冷,“大概我死了,他都不会过问一下。更何谈来寻我呢。”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殿下,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颜彬连连道歉道。
赵元佐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房屋四周,“颜彬,你说咱们都在这儿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这夜郎君怎么还不见我们?”
“许是他在向我们摆谱呢!”颜彬猜测道。
二人正议论间,突然从窗外飞来一支短箭,颜彬定睛一看,那箭头上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出门右转,穿过走廊,走至正厅。”
他们面露喜色,急忙依照纸条上的指示向外走去。
五、楚王的诚意
当子夜见到赵元佐的那一刹那,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呼了一声“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子夜万万没想到,安乐窝千方百计要寻的楚王竟会主动送上门来。不过,他虽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还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来者何人?因何来此?”
赵元佐恭敬地对他作揖道:“在下元逍遥。站在我身边的是我的侍从颜彬。听闻诛心阁的夜郎君心思缜密,断案如神,可否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的死因?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说完他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异之色。“这夜郎君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相貌。但观他的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风范,确非常人可比。”心里对他不禁生起一份敬佩之心。
“阁下可曾听说,诛心阁不管查案,只助人杀人,杀人诛心。”子夜冷冷地说。
子夜知道,一旦自己接了赵元佐的案子,安乐窝那边就不好交代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赵元佐面露难色,“方才说的这个人,我并不想替他报仇,只想查出他真正的死因。”
“那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元兄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他站了起来,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子夜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已经在盘算一会儿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赵元佐擒住。
“你这人怎地这般傲慢无礼!”颜彬面露愠色。“我家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我家公子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却没说三两句就要打发我们走,真是太过分了!”
“颜彬,休得无礼!”赵元佐呵斥道。接着他又歉疚地说:“我家的侍从自小就被我给宠坏了,所以才说话没规没矩的,还望夜郎君见谅。”
子夜摆了摆手。“无妨。”他走到他们跟前,语气陈恳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不是我不帮你们,只是,诛心阁的规矩谁都不能坏。”
赵元佐长叹一口气,脸上现出无奈的神情。他仰天长叹道:“想不到你生前视我如仇敌,巴不得我早死,如今我却要为你寻仇。也罢!就当是还前世欠下的债吧!”他缓缓走近他,面带真诚地说:“实不相瞒,方才我——”他迟疑了一下,“我撒谎了。我其实不叫元逍遥,我的真名叫赵元佐。夜郎君见多识广,对于我的名字想必应该有所耳闻吧。”
“他果然是赵元佐。”子夜心想。“原来是楚王殿下,失敬失敬!”子夜向他拱手道。
“夜郎君不必客气。我现在早已不是什么楚王了,现在只是区区一介庶人罢了。”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和惆怅。
子夜请他坐下说话。“殿下,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诛心阁还有一个雷打不动的规矩,那就是绝不跟朝廷扯上半点关系。所以,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接这一单的。”
赵元佐露出万分失望的表情,追问:“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能通融吗?”
“很抱歉,我不能。”子夜十分肯定地说。
“好吧。”赵元佐缓缓起身,看起来十分疲倦的样子。
“殿下慢走不送——”子夜起身目送着他离开。他朝屏风后的子煜示意,只待他们一走出诛心阁的大门,就动手将其擒获。
不料,赵元佐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回头问:“夜郎君,如果我说,我能找到你想要的那几样东西,你还打算拒绝我吗?”
子夜惊讶地看向他,“殿下怎会得知我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赵元佐指了指他放在案上的一张字条,微笑着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字条上的内容。我看那上面写的全是名贵药材的名字,恰好我又懂一点医理,而你在其中一些上面画上了圈。所以我猜,你大概是在找这几味药。”
子夜暗自惊叹,这楚王的确非同凡人。他放在案上的字条是前几日费马差人送来的。他在信里说,自己正在尝试研制能够为朝闻治病的还魂丹,但目前还差一些奇珍的药材。这几天他正在苦恼,该如何才能筹到这几味药。刚才他由于才从安乐窝回来,还顾不得收拾案几,就被子煜告知有客来访。于是,只得在匆忙间见了赵元佐。他没想到,楚王也有一颗剔透玲珑之心,竟猜中了他的心思。
“早就听闻殿下风度翩翩,机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子夜的语气里带有一种敬佩之情。
“我也是瞎猜的。”赵元佐说。“不过,我刚才所言非虚。我虽然已被废为庶人,可是毕竟在朝中还有一些人脉,帮你找到这几味珍奇之药还不算太难。”
子夜陷入了犹疑。他不得不承认,赵元佐开出的条件让他有些动摇了。上次费马临走时,他曾向他问过朝闻的病,从他的描述来看,情况不容乐观。他的心早就系在她身上了,他根本无法忍受有朝一日她会因病离世的事实。对于子夜而言,只要能让她活着,哪怕让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所幸,费马告诉他,他有可能研制出能挽救她生命的还魂丹,而唯一的阻力就是短时间内难以凑齐所需的药材。以他的能力,凑齐这些药材自然不在话下,但问题是,朝闻的身体不等人,她随时都有可能旧疾复发。因此,眼下,他越快筹集到这些药材就越好。
现在,赵元佐却说他能够帮忙弄到这些药材,他又怎能不动心呢?可是另一方面,一旦他答应了下来,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仅将要同朝廷牵连起来,还将与安乐窝,与自己的师父为敌,因为,他不可能一边绑架楚王,一边又帮其查案。
子夜没有思虑太久就做出了决定。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人比朝闻的性命更重要的了。哪怕那人是自小授他武艺的师父耿虚静。
“好。我答应你。”子夜坚定地说。
“真的?!太好了!”说罢他又坐了回去,双腿交叉,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殿下,你先别高兴地太早。”子夜神色严肃,“我想,你要委托调查的事一定非同小可。否则,以你的实力,也不可能千里迢迢来到临安找诛心阁了。我需要先听你说明事情的原委,然后再做判断。”
赵元佐点了点头。“你猜得一点儿不错。我要说的这件事关乎皇家颜面,实在非同小可。你若答应我一切调查均在暗中进行,并且严守秘密,不能泄露我的任何行踪,我才肯说给你听。”
子夜正色道:“我答应,以诛心阁的声誉以及我的身家性命做担保。”
“好。那我就给你从头讲起——”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原来,楚王是为了调查一件宫廷秘事而来,这件事跟他死去的弟弟有着莫大的关系。子夜答应帮忙调查案件。可是,不久,楚王却被人掳走了。究竟掳走楚王的是何人呢?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