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没有解药的毒
杨四郎继续说：“那人半天不说话。我更加肯定他也是报仇来的。我在心里盘算着，我年纪小，又不会武功，想要杀死仇人是难上加难，可眼前这人就不一样了。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如果，我能和他联手，复仇就更有胜算了……于是，我不仅把密室的事告诉了他，还把有关哥哥被杀的事乃至自己调查到的一切全都向他和盘托出了。那人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我一时情急，就拔出了他腰间的短剑，想要以死明志。就在剑已经划破了我的脖子的一刹那，他夺下了剑。他终于相信了我的话，因为没有人傻到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此后，我们就结成了复仇同盟，并定下了周密的捕杀计划。”
罗继祖接过他的话说：“想必你不难猜出来，四郎说的那个同盟就是我。后来，我和木樨相认以后，又加上了她……四郎告诉我，他发现每逢你换上那双紫色长靴出门以后，回来就一定会变得虚弱不少。而每当这时，你都会招他进入密室，去做那见不得人的恶心勾当！就在今天白天，四郎看见你又一次穿上了那双紫色长靴，他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很快就通知了我。”见辛识平面无表情，他又继续说：“于是，我们决心利用你的这一弱点，首先由四郎把你引到密室里，接着由我和木樨在你对他行不轨之事的时候，给你下毒，然后，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你毒发身亡即可——”
“可我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你竟如此急迫，以致于都等不及进入密室，就要对我上下其手……”杨四郎说。“我心想，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把你引入密室才行。于是，我慌乱之下，故意装作不小心碰到了床角的机关，一个跟头从床底栽了下去……不过，我没想到掉下去以后，竟然昏迷了过去……”说完他歉疚地看了罗继祖和钱木樨一眼。
罗继祖宽慰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对辛识平说：“四郎从床底掉下来以后，果然，你紧跟着就跳了下来。当你抱着昏睡的四郎走进密室的时候，我们震惊不已。因为我们也没想到四郎会出现意外。可当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在计划实施之前，我和木樨就预想过最坏的可能，我们想，如果四郎那边出现问题，那也只好执行备选方案了。”
“不错。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绝不愿采用这个方案的。”钱木樨含泪说。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和他——”子夜指着辛识平说。“同归于尽？”
钱木樨无奈地点头说：“正是。我们知道，辛识平老奸巨猾，观察敏锐，若是没有人在一旁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我们给他下毒时必然会被发觉，所以，为了一击必胜，我们才想到这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一边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同时另一边又悄悄下毒。为了不让他察觉，我们只好给自己也下了毒……”她看了一眼杨四郎，宽慰道：“不过，你们放心，此毒名为五毒散，它对童子和处子之身的人并无作用。”
辛识平听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地想置我于死地啊！”他又转头看着杨四郎，眼里流露出一丝杀机。“想不到我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条小毒蛇。当年，我杀你哥哥的时候，本该斩草除根连同你一并清理掉的……”他后悔地说。接着他又感叹道：“可惜啊可惜……你若是投入我的麾下，一定会是我索命门的绝顶高手！”说完他露出了颇为遗憾的表情。
“哼！辛识平，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杨四郎不屑地说。“我就算去讨饭，也绝不会投入你的门下！”
“小子！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张狂——”辛识平突然快速飞到杨四郎跟前，伸出了右掌对准他的胸口打去。可是，他的手刚伸出来就忽然停在了半空。子夜定睛一看，原来他是毒发了。
辛识平口中狂吐了几口黑血之后，便急忙捂住了心口。他一脸焦急地看着罗继祖和钱木樨说：“快给我解药！”见他们毫无反应，他又急道：“只要你们把解药给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
“哈哈哈……辛识平啊辛识平……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罗继祖仰天大笑。“我实话告诉你——这毒啊，根本就没有解药！哈哈哈……”他的笑声变得悲凉起来。
辛识平惊愕地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比辛识平更加震惊的人是子夜。虽然他刚才在心里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当它真的变成事实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子夜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一出闹剧。他才刚和爹娘团聚，但转眼间却又不得不经受和他们生离死别的痛苦。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陪他们说说话，就要遭受人生的又一次重击。他这才明白，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求不得和已失去，而是才刚得到却又马上失去。
此时此刻，子夜竟开始对自己的父母生出了一丝恨意。他恨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和自己相认？既然已经相认了，又为何不顾及他的感受，而一意孤行地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可他也知道，这怪不得他们，他们又怎会算出他会突然冲进密室呢？那么，既然怪不得他们，又该怪谁呢？是啊，辛识平才是造成一切后果的元凶。要怪也该怪他啊！可是，他已然命不久矣，总不能让他死一万次吧！所以怪来怪去，便只能怪这该死的命运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那么，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吗？不，他不认命。他想，既然自己能从一个瞎子变回一个正常人，也就一定能够救活父母！
子夜猛然间想起了朝闻。她不是号称“小医仙”吗？她解毒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对了，她是跟随他一起进来的。可，她为何半天没有一点儿动静呢？他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朝闻竟一直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睛空洞无神，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像一个僵硬的木偶，一动也不动。
子夜飞一般冲到了朝闻身边，她的身体突然一软，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四、我宽恕你
“朝闻——你怎么了？”子夜焦急地摇了摇她。“你绝不能出事！如果……连你也有事的话，那我……”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他想说的是，如果连朝闻也有事的话，那他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朝闻一脸迷茫地望着他，又看了看周围，这才回过神来。她面色略微有些苍白，脸颊却渐渐泛起一抹难得一见的红晕。她微笑着说：“放心。我没事……”
“不！她说谎。她明明有事！她面对着自己的杀父仇人，怎么可能会没事？！”子夜心痛地想。“她一定是怕我担心，所以才故意装出没事的样子！”
朝闻的确有事。只不过，此“有事”非彼“有事”。
从看见辛识平的那一眼起，朝闻的脑袋就空空如也，好像失忆了一般，表情呆滞地愣在原地。她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幻境，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无。在幻境中，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冷眼旁观着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爱恨情仇的戏码。
她看见辛识平披着那身红衣，感觉格外刺眼。那些被封尘在内心深处的关于桃源的记忆顿时像潮水一样全都涌了上来。父亲、母亲、晚儿姐姐、聪弟、吴伯父、吴伯母、致远哥哥，还有师父白冠子和桃源的老老小小，霜林苑、万石林、玄都大道、云间谷、繁花似锦的桃林以及桃源里的一草一木……全都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但是，很快这些东西又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了，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了。
接着，另一波更猛的潮水又涌上心头。她看见了王元华、安凌、九畹、莲儿、铃铛、二宝、阿美、赵小七……又看见了花十娘、胡千雪、屠富、葛仁、曹久、柳纤儿姐妹……他们全都被禁锢在一个个小小的泛着五光十色的泡泡里。突然，一股大风吹来，一举将所有的泡泡都吹破了。
就在朝闻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了更多的泡泡。它们像刚才的那些泡泡一样，每一个里面都装着形形色色的人。她定睛一看，其中有些人好像是她诊治过的病人，也有些是和她擦肩而过的人，但更多的人是她不曾见过的。渐渐地，许多泡泡离她越来越远，只有极少数的泡泡还徘徊在她的左右。她再一看，居然在那些泡泡里发现了子夜、菡萏、云舒、浮生、展颜、阿念、子煜、莫伯等人的身影。可是，很快，连这些泡泡也渐渐远离她。
最后，在她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泡泡。朝闻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里面装的竟是她自己。她看见，自己在那个巨大的泡泡里上下左右不停地挣扎着，似乎想极力戳破泡泡，去看一眼那以外的世界，可无论她怎样挣扎，却还是戳不破它。就在她放弃挣扎，打算平静地接受现实的时候，那泡泡却自动破开了。而她，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这时，她的脑海里不禁回响起了净照大师的声音：“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朝闻只觉得灵魂受到一阵猛烈的震颤，仿佛被人当头棒喝一般。她看见，一道温暖而明媚的光照进了她的世界，在那道光的照抚下，她冰冷的世界春暖花开，温暖如春。一切都是那么富有生机和希望，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和美好。她闭上眼睛，沐浴在那光之下。此时此刻，她心如止水，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氤氲其中。她感觉，从今往后，无论她的生命里发生什么狂风巨浪，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将再不会掀起内心的一丝涟漪。
朝闻见子夜仍旧一脸担忧不已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她握住他的手，说：“是真的。我真的没事了。”说完她就从怀里站了起来。
不知怎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格外轻盈，好似忽然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子夜迷惑地看着她，好像眼前的朝闻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一样。可她究竟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他一时却说不上来。他只觉得，此时的朝闻看起来十分轻松，气质沉稳娴静，她的身上似乎还泛着一圈光晕，那光璀璨明亮，绚丽夺目，令人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他向四周望去，发现其他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只见她忽然慢慢向辛识平走去。子夜急忙抓住她的一只手，然后忧虑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她想做什么，那可是她的仇人啊！难道，她想向辛识平寻仇？
朝闻莞尔一笑，轻轻地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对他温柔地说：“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对他说一句话——”子夜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紧紧跟在她身后，时刻准备着为她抵挡一切伤害。
朝闻来到辛识平面前，平静地对他说：“我宽恕你。”
辛识平一愣，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半眯着眼睛，对她上下打量了一圈之后，又将目光定在她的额间。他面露狐疑，眉头紧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把一只手后背，一只手指着朝闻，然后慢悠悠地说：“我认识你……你是桃源里的那个小新娘……你的容貌虽然跟从前判若两人，但我却对你印象很深刻……你那双美丽如清泉的眼睛，还有你额间的那朵三瓣莲花……啧啧……你的名字叫——”他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后脑，说：“你叫林秀！”见朝闻并没有否认，他得意地笑出了声。
突然，辛识平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的体态变得妖娆，神情也显得异常。只见他掀起衣袖，轻抚着自己白皙的手臂，接着他伸出了兰花指，然后以一种尖细的女声对她说：“我这一生自认美貌倾国倾城，还从未把哪个美人儿放在心上过。不过——”他直视她的眼睛，“直到遇见你，我才发自内心的生出一股强烈的类似嫉妒的感情。”他一边凝视着她，一边摇头，手上还不停地摆弄着耳旁的一缕头发。“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我从未见过那么清丽脱俗又那么浑然天成的脸……只可惜——那么美丽的一张脸，你竟然不好好珍惜！可惜……实在是可惜！”说罢他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失去美貌的是他自己。
五、冥冥中注定
辛识平突然眼神凌厉地看向朝闻。
“这么说，你也是来寻仇的？！”他的声音又变回了男声。
朝闻微微摇头，说：“不，你错了。我不是来寻仇的。我方才已经告诉你了——我宽恕你。”
辛识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惊问道：“你……竟真的——不打算为你死去的家人报仇？”
朝闻还是摇摇头。
辛识平还是难以相信，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他不明白，既然她已经追到这里来，既然她已经认出他是杀她全家的罪魁祸首，那她为何又要说出宽恕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还是说，她其实是在算计着什么阴谋？他凝视着她那双无辜而纯真的眼睛，似乎想看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然而，面对他锐利的目光，她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这感觉令他极其不爽，就好像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这么多年来，辛识平杀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中有一些孑然一身，即便杀了也无人问津，但更多人却是拖家带口的，他杀完他们以后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如果他不把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他们的亲人好友一旦发现痕迹，就极有可能顺着线索找到自己这儿，那么，接下来将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找上门来。就好比他当年杀完杨三郎以后，由于一念之差没有及时除掉杨四郎，这才让自己今天陷入了困境。但无论是杨四郎还是其他的寻仇者，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眼神里都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焰。可他却在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不到一分一毫。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你可否告知我，为何要宽恕我？”辛识平又问。
“冤冤相报何时了。”朝闻说。“就算我杀了你，我的家人，桃源的众人，还有曾经的一切美好都不会再回来。杀了你，我的心里非但不会比从前更快乐，反而会因为杀人而变得恐惧、忧心，乃至食不下咽、夜不能眠。”
“难道……你不恨我？”
“若说恨，也曾恨过。不过——”她顿了顿，“现在我不恨你了。因为，恨你就意味着我不肯放过自己，恨，只会让我变得更加痛苦。只有放下仇恨，我才能找回自我。所以，比起执着于仇恨，我更愿意放下仇恨。”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么傻的人！”辛识平虽然笑着，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难看。他感觉，她刚才的这一番话比被人千刀万剐还要让人难过，比一口吞掉上百只腐鼠还要让人反胃。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却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生平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渺小的还不如一粒尘埃。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于是，他朝她吼道：“我不需要你的宽恕！”
“现在，比起恨你，我更可怜你。”朝闻叹道。
“你以为你是谁？！”辛识平对她怒目而视，他的眼睛因为睁得太大而近乎迸裂。“我凭什么要你来可怜？！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人能凌驾于我之上！连那个人也不行！！”他刚说完，就狂吐了一大口鲜血，那血红黑腥臭，令人不忍直视。紧接着，他突然双手紧紧抱头，身体蜷缩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看起来头痛欲裂的样子，口里还不时地大声叫嚷着。
朝闻注视着辛识平，不由得想起了年幼时来辛府诊病的那一次经历。她记得，当初因着一本失传已久的《青囊书》的诱惑，她被人请到了辛府为一位大人治病。根据那位大人所说，他发病的症状与辛识平此时的症状几乎一般无二。只不过，当时那位大人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只让她隔着一层薄纱为其诊病。所以，她并没有看清对方长什么样。现在细细一想，那人说话的声音似乎与辛识平很像，而且，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病症，如此看来，当时自己所救的那位大人就是辛识平了。
她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的神奇，似乎一切早都在冥冥中注定好了。她想，如若当初辛识平不叫自己去辛府，她就不会遇见子夜，子夜的眼睛也就不会复明；如果她不去给辛识平治病，或许他早就病发身亡了，那么，也许他后来就不会去到桃源大开杀戒。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当初出于善心反倒救了自己的仇人，而兜兜转转，饶了一大圈，今天他又一次发病倒在了她面前。倘若放在从前，她极可能不会救他，可现在，辛识平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与其他病人并无任何分别。
朝闻淡定地走到他跟前，取出几枚银针，对准他身体的相应穴位扎了下去，渐渐地，他不再呻吟，整个身体也慢慢舒展开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你在救他？！”杨四郎忽然冲到朝闻面前质问道。
“我是个医者。”朝闻淡淡地回答。
“他是罪大恶极的坏人！”杨四郎吼道。“你竟然还救他！如果你知道那个禽兽对我和我哥哥做过什么，你就不会觉得他该救！”他哭着说。
朝闻平静地看着他。“无论他是谁，做过什么，只要他是个病人，我就得救他。”
“你……”杨四郎指着她，愤懑地说：“你记住！你可以原谅他，我却不会！永远不会！”说完他就要对辛识平动手。
朝闻急忙挡在他前面，说：“你不能杀他。”见他一脸的怒不可遏，她耐心地解释道：“他已经身中剧毒，最多活不过一天。你又何必执着于早晚呢？”
“我不管！我立下过毒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我哥哥报仇！你再不闪开，信不信我连你也一并杀了？！”他恨恨地说。
“你敢！”子夜一把拉开朝闻，把她护到自己身后。他锐利地盯着杨四郎，那眼神似乎是在对他说：“你若是敢杀她，就先过我这一关！”
杨四郎对子夜的警告却视而不见，他冷冷地说：“别以为我不敢！”然后举起一只拳头就要朝他挥去。正在他的拳头快要触到子夜的胸口的一刹那，罗继祖和钱木樨却双双剧烈地咳嗽起来——
子夜猛然回头，他看到他们俩都咳出了一大滩血！猩红的血！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朝闻从钱木樨的口中终于得知了桃源的秘密,然而在钱木樨说完之后,她和罗继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可辛识平这时却不见了……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