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朝闻夕死(二)
以指见月2025-07-28 15:517,238

  三、醉林闲谈

  “后来呢?后来嗜血狐狸揭下面具以后怎么样了?”云舒激动地问。

  子煜故不作声,反而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子煜哥哥,你看见嗜血狐狸长什么样了吗?”菡萏好奇地问。

  “那当然了!”子煜神气地点点头。

  “他是不是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十分骇人?”阿念嘴巴大张着问。

  “不不不!恰恰相反,他长着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简直就是美男子!”

  “你骗人!”菡萏怀疑地看着他,也学着云舒的样子双手抱臂。“那既然如此,为何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云舒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哎呀,子煜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跟我们说说,嗜血狐狸到底是谁?我们见过他吗?”

  子煜突然长叹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你们见过他。”

  云舒越发感到好奇了。“什么?那他是谁?”

  子煜一字一顿地说:“他就是——罗——楚——亭——”

  “什么?!罗楚亭?!”众人异口同声地惊道。

  “说实话,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比你们更惊诧。”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儿事儿?”浮生问道。现在连她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于是,子煜便向他们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不过,由于外交图事关重大,他特意隐去了有关外交图的那一部分——

  ‥

  昨日,朝闻绘制好外交图以后,便和子煜带着它匆匆赶往醉林。至于子夜,他则身携原来的那张羊皮卷,故意和前来追击的罗楚亭等人在半道上碰面。随后他又装作迫不得已的样子,当着罗楚亭的面把羊皮卷用火焚烧殆尽了。罗楚亭见状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打道回府了。

  子夜确认罗楚亭等人彻底走了以后,才动身回到了醉林。他回来时,天色已晚,其他人早已歇息,只有朝闻和子煜还在焦急地等他。

  朝闻拿出新绘制的外交图,郑重地交给子夜,说:“这外交图原是你找回来的。也该由你处置才是。”

  子夜犹豫道:“可是,这不是你们桃源的至宝吗?”

  “我细细思量了一下,桃源已不复存在。这外交图若是继续留在我这里,恐怕会招来祸患。”

  “你说的也有道理。”子夜点点头。“我虽然已经当着罗楚亭的面把原来的外交图焚烧了,但他一向谨慎多疑,若是中途突然醒悟这是我们为他设下的一计,他一定还会折返回来的。”

  “啊——那该如何是好?”子煜有些担忧地问。

  “我看,为今之计,只有把外交图上交朝廷了。”

  朝闻赞同地说:“我看这个法子可行。在没看到外交图之前,我也很困惑,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得到它。可当我绘制完整个外交图之后,我才明白外交图之于吴越国的意义。”她打开外交图,指给他们看。“你们看——这张图上面详细不仅绘制了吴越国同中原王朝与南方诸国的陆上外交路线,以及同契丹、倭国、高丽、后百济、新罗诸国的海上外交路线,还标明了吴越国同这些国家互通贸易的具体类别。比如,高丽向吴越国输出人参、文席、苎布、折扇等,吴越则向其输入香料、染料、丝绸、茶叶、玉器等。此外,这上面还写有具体的贸易点和建交渠道。”

  “现在我也懂了。难怪江湖传言‘得外交图者得天下!’”子煜叹道。

  “看来吴越国之所以能在唐末五代藩镇割据,战乱频发的境况下保持长盛不衰,维持和平统一的局面,确实得益于其成熟健全的对外交往。”子夜收起外交图,继续说:“眼下,大宋虽然基本统一,但与周边诸国,尤其是辽国,时有战争,如果我们把这份外交图呈给朝廷,或可缓解大宋与诸国之间的关系。”

  子煜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郎君,我们与朝廷一向没有往来,该如何呈到朝堂之上呢?”

  “你忘了?不是还有一个赵元佐吗?”子夜笑道。

  子煜兴奋地叫道:“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子夜神情严肃地说:“这事赶早不赶晚。天一亮我就动身。”

  ‥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个不停的时候,子煜却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郎君他一路上是否顺利?”他想。原本他也想跟着去的,但是子夜非要自己去,他也就不好再强求。

  “咦?奇怪——怎么不见子夜哥哥?”菡萏喃喃自语道。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拉着他的衣袖,问:“子煜哥哥,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子煜回过神来,解释说:“他呀!有事出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浮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舒,说道:“那他可得尽快赶回来才是,不然啊,有的人该等心急了。”

  “谁?谁会等心急?”云舒疑惑地问道。

  浮生抿嘴一笑。“那个人自然就是你了!”

  云舒只感觉自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忙问:“此话从何说起?”

  菡萏歪着脑袋说:“嗨!这还不简单嘛!浮生姐姐的意思是,子夜哥哥一日不回来,你跟子煜哥哥的婚礼就要往后推一日。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要等心急啦!”

  云舒和子煜闻言都不由得红了脸。

  “呃……我刚想起来,我……我还有点事情要去找小医仙——”说完他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云舒见大家都在笑嘻嘻地盯着自己看,不禁恼羞成怒,指着浮生说:“好你个浮生!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接着她又对菡萏喝道:“还有你这个小鬼!竟然也跟着编派我!”

  菡萏见状向她做了个鬼脸,大喊道:“不好啦!云舒姐姐要发疯!快逃!”然后拉着阿念一溜烟跑了。直气得云舒追着她跑。乖九看见他们一群人在跑,“汪汪”叫了两声,也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跑。

  正在忙活做饭的莫伯见此情景,不由得摇了摇了头。

  至于朝闻,展颜正在百草园里央她教自己识别草药呢。自从看了朝闻的几本医书之后,他最近似乎对各式各样的草药很感兴趣。朝闻听见了喧闹声,也寻声而出,结果就看到了一人、一狗追着两个小孩跑的壮观场景。

  展颜只抬头瞄了一眼,就又专心致志地采摘起他的药草了。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场景经常上演,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朝闻哭笑不得地叹道:“这个云舒,都是快成婚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也许,像她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才是最无忧无虑的。”

  四、原来真的是你!

  子夜在奔波数日之后,终于又回到了醉林。大家见他平安归来,都很高兴。莫伯决定做一桌好菜为他接风。其他人纷纷响应,还说也来帮忙。

  在大家都在灶房忙活的时候,子煜和朝闻因为担心外交图的事,便找到子夜询问情况。子夜告诉他们,外交图已经成功交到赵元佐的手上了。二人这才安下心来。

  “郎君,前几日我进城时,听到坊间传言,说皇帝因剑伤复发而驾崩,新帝已经登基即位。这是真的吗?”子煜好奇地问。

  子夜点了点头,说:“确是如此。”

  “这么说,赵元佐真的当上皇帝了?”

  “登基的并非赵元佐,而是太子赵恒。”

  朝闻有些惊讶地说:“可是,那一日我们亲眼看见皇帝临终传位于赵元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进京见到赵元佐以后,也曾向他问及此事。据他所说,一者皇上早于两年前立了三皇子赵恒为太子,而他自己仅是被贬的庶人,与太子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何况,皇上传位于他,只是口说无凭。即便有胡庆为他佐证,也是难以服众。”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二者,赵元佐早就厌倦了朝堂上下的尔虞我诈,故此,他和胡庆约定,关于皇上传位于他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个赵元佐倒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子煜叹服地说道。

  “听说,这位新帝即位之后,念及赵元佐是自己的同母兄长,便起任他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并恢复了其楚王爵位。”

  朝闻感慨道:“如此说来,这位新帝跟先皇比起来,倒也算得上仁厚了。”

  “郎君,外交图一事已了,你为何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大概是连日舟车劳顿,有些累了。”

  子夜不禁想起了他同楚王临别之时的那次谈话。

  楚王告诉子夜,他答应帮忙找的那几味药材有一些已经找齐,但扔有少数几样不太好寻到,尚需耗费一段时日。子夜当即表示感谢。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朝闻的身体会突然复发寒症。可眼下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接着,子夜把从罗楚亭嘴里套来的关于赵元佑死亡的事都悉数告知了楚王。楚王表示,他会找时机将此事禀明皇上。子夜知道,只要隐藏在皇帝身边的那个辽国的内应一日不除,大宋就会一日处于危机之中。并且,他还有种预感,罗楚亭并未离开大宋,而是仍旧隐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伺机制造着各种分裂活动。

  正思忖间,阿念来喊他们吃饭。于是,他们便一同前往饭厅就餐。席间,除了庆祝子夜平安返回之外,大家也把子煜和云舒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原来,在子夜离开期间,朝闻早就嘱咐浮生等人办齐了婚礼所需的一切物品,就等着他回来呢。众人一致商议,三天后在醉林,为子煜和云舒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到了婚礼这天,春和景明,青竹葱郁,桃花娇艳,清香袅袅。大家都起了个大早。朝闻和浮生负责为云舒梳洗装扮,其余人则负责布置婚礼,都忙的不亦乐乎。

  吉时已到,云舒在众人的簇拥中徐徐走出。只见她头戴凤冠,身着一袭青色嫁衣,外披霞帔,看起来格外明艳动人。

  “哇!新娘子好美丽啊!”菡萏和阿念拍手叫道。

  云舒收起了往日的大方不拘,羞涩地看了看众人,随后将目光移到子煜身上。她看见,子煜穿着一身绛纱婚服,显得精神抖擞。

  “云舒——”子煜有些局促地说。

  云舒看他憨态可掬,忍不住冲他嫣然一笑。她大方地伸出一只手来,子煜便牵着她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一同幸福地向前走去……

  婚礼之后,子夜四处寻找朝闻,却没发现她的身影。后来,他在醉亭看见她正一个人坐在亭中静静地喝茶。

  “原来你来这儿躲清闲了!”子夜打趣道。

  朝闻抬头一看,来人是子夜,笑着问:“你怎么也来了?”

  子夜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来向你讨一口茶喝。”

  朝闻于是为他斟满一杯茶,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请您慢用!”

  子夜被她逗乐了,不禁笑道:“你这样倒叫我有些无地自容了。”说着便呷了口茶。

  “你来找我做什么?”

  子夜犹疑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有一个问题闷在我心里很久了,还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就是当年救了我一命的桃医婆,对不对?”

  “嗯。”

  子夜双拳紧握,目光紧紧盯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救命恩人。“原来真的是你!”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将她拥入怀里。

  “子夜——”朝闻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子夜这才意识到自己抱她抱得太紧了,于是连忙松开了手。他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

  “我知道。”朝闻不由得想起了他以夜郎君的身份和她在船上相见时的情景。那时,他就曾向她打听过桃医婆。

  “我记得,当年,你我约定九年之后的同一时间,要在西湖断桥边相见。可是,我却因故在路上耽搁了时间,等我赶去那里的时候,并不见你的人影。”

  “原来当年你真的赴约了?我还以为——”

  “这么说,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身影真的就是你!”子夜兴奋地说。“想不到我们两人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最终还是遇见了。”

  “是啊。也许一切在冥冥中早就注定了。”

  突然,子夜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他双臂环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朝闻被他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

  “你……你为何这般看我?”她怯怯地问。

  “我方才突然想到,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他悠悠地说。“你既已认出了我,为何又不与我相认?朝闻,你骗我骗得好苦……”

  “子夜,我——”

  他打断她:“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你伤得很痛。”他慢慢靠近她,越靠越近,近到几乎快要贴近她的面颊。“我要你补偿我——”

  他的唇吻向她,炽热、深情而又绵长。她感觉自己沦陷在了他的温柔乡里……

  一阵温存过后,子夜对朝闻深情地说:“朝闻,你知道吗?我感觉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仙女。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生活在黑暗中……因为有你,我的生命变得丰富多彩……此生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他看着她的眼睛,“朝闻,嫁给我好吗?就让我们携手共度往后余生——”

  朝闻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激动地抱起她转圈。

  “子夜,你快放我下来!我都转晕了!”她娇嗔道。

  子夜放下她,抱歉地说:“朝闻,对不起。我……我太幸福了!”

  朝闻情不自禁地笑了。此刻,她和他一样,觉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但很快,她的脸上就现出一丝忧虑。

  “子夜,你知道的……我的身体——”

  子夜捂住她的嘴,阻止道:“不——你不会的——”他眼中噙泪,“我们会一直活到很老很老……”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说:“好。就听你的。”

  此时,朝闻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知道,现在还不到公开这个决定的时候。不过,她比谁都清楚,距离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她在心里对他说:“子夜,就让我好好珍惜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吧……”

  五、新生命的孕育

  在子煜和云舒成婚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子煜开心地向众人宣布,云舒有喜了!大家都欣喜不已,纷纷送上祝福。

  阿念不解地问:“什么是‘有喜’?”

  “这你都不知道!”菡萏不屑地瞄了她一眼,“‘有喜’就是有喜事呗!”

  子夜故意问菡萏:“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喜事?”

  菡萏努嘴道:“子煜哥哥又没有说,那我哪里会知道!”

  众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

  浮生笑着解释道:“‘有喜’的意思就是云舒姐姐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们说,咱们醉林马上就要迎来一位新成员了,可不就是喜事吗?”

  “哦。原来是这样……”阿念喃喃自语道。

  这时,子夜向众人高兴地说:“下面,我要宣布另一件喜事!”他牵住朝闻的手,和她相视而望。“我和朝闻决定择日成亲!”

  自从搬到醉林以后,子夜对朝闻有多殷勤和用心,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大伙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意外。所有人都为他们两人的结合感到高兴,除了菡萏。

  朝闻看见菡萏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忧。于是,她单独找到菡萏,想跟她谈谈心。可是,菡萏的脸上却写满了“不配合”三个字。

  “菡萏,你是不喜欢子夜哥哥吗?”朝闻问。

  菡萏并不答话,只是把头摇得像个破浪鼓一般。

  “那——你是不喜欢子夜哥哥和我在一起?”

  菡萏依旧摇了摇头。

  “那你能告诉我,为何我一宣布要和子夜成亲,你就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菡萏犹疑了片刻,怯怯地问:“师姐,你和子夜哥哥成婚以后,是不是也会像云舒姐姐那样生小宝宝?”

  朝闻被她问得哭笑不得,只好回答;“我不知道。也许吧。”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菡萏的心结。她蹲下身来,眼睛直视菡萏,然后温柔地说:“菡萏,你是不是担心我和子夜结婚生了小宝宝之后,就不要你了?”

  菡萏“哇”地一下哭出了声。“师姐,我很听话的。求求你,不要像师父一样扔下我不管!”

  朝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心疼地抚摸着。“傻孩子,师姐怎么会不要你呢!”她为菡萏擦拭了泪痕,然后以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菡萏,师姐向你保证,无论什么时候,我和子夜哥哥都不会不要你。”

  “真的?”

  “真的。”

  “那你和我拉钩?”菡萏伸出右手的小指。

  “好。”朝闻钩住她的小指说。

  待菡萏的情绪平复一些以后,朝闻又耐心地向她解释道:“菡萏,我告诉你,师父他老人家并不是扔下你不管——”

  菡萏打断她:“那他为何一直不来找我们?”

  “那是因为师父他生病了。他——他病得很严重。所以,他就看大夫去了。”

  “师父他就是大夫,他不能给自己瞧病吗?”

  “我说过了,师父他病得很严重,所以,他要去找更厉害的大夫来为他瞧病。”

  朝闻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她无法告诉菡萏,师父很有可能已经驾鹤西游了。

  “师姐,那等师父的病好了以后,他会回来看我们吗?”菡萏天真地问。

  “会的。师父那么疼你,他怎么会舍得不来看你?”

  菡萏长舒了一口气,叹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还以为,师父跟我的爹娘一样,都不要我了呢。”

  朝闻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开朗活泼的菡萏竟然也有这样多愁善感的一面。她怜爱地捏了捏她的小脸,亲切地说:“小菡萏,师姐问你,倘若——倘若有一天我也像师父那样离你而去,你会不会也认为是我抛弃了你?”

  菡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回答说:“嗯……倘若你不是像师父那样不告而别,而是亲口告诉我你离开的原因,那我应当会理解的!”

  “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她迟疑了一下,说:“菡萏,若是我离开时留一封书信给你道明原因,是否你也能接受?”

  菡萏点了点头,故作深沉地回道:“勉强能接受吧。不过,师姐,为什么你总说离开的话呢?”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此刻,朝闻突然意识到,自己之于菡萏的意义。在菡萏的心底,她其实早就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了。她不禁觉得有些内疚,这两年来,自己只注意照顾菡萏的衣食起居,却没有在情感上特别关怀过她。

  “菡萏,你答应师姐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不要闷在心底,而是统统都告诉我呢?”

  “嗯……好吧。我答应你啦!”

  看着她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颜,朝闻总算放下心来。

  安抚完菡萏,朝闻便开始着手婚礼的事宜。

  她和子夜一致决定,婚事一切从简。他们二人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到了婚礼这一天,他们只是略备薄酒,请众人吃了一顿饭,然后喝了个交杯酒,就算完成了婚礼。

  到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朝闻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内心平静和安详。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在桃源办的那场盛大的婚礼……往事一幕幕重现在她眼前,让她不禁有些感慨世事变迁,物是人非。

  这时,子夜从背后抱住她,然后把脸贴在她的脖颈处,温柔地问:“在想什么?”

  朝闻微笑道:“在想我们——”

  “我们?”

  “我在想,世界如此之大,为什么我们隔着千山万水仍能相遇?”

  “也许是为了再续前世未了的情缘。”

  “前世的我们是怎样的呢?”

  “不知道……”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子夜,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偷偷跑出桃源。”

  “为什么?”

  “是为了去见你!这辈子我们注定要相遇的。”

  “朝闻,你知道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吗?”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说。“我在想,也许上天让我一出生就成为瞎子,就是为了让你来带给我光明。所以,你说得对。这辈子我们注定要相遇相识相爱!”

  她点点头。“子夜,我想听你**。你吹给我听好吗?”

  于是,他为她吹了他母亲生前最爱的一首曲子《午夜梦回》。

  朝闻听得入神,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置身何处,直到子夜连喊她几声,才回过神来。她痴痴地望着子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年那个俊朗的少年。一刹那间,她觉得一切恍如隔世,仿佛他们昨天才刚相遇一样。可是,她再定睛一眼,子夜又变回了成年的样子。他正温柔地对她微笑着。

  朝闻伸出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他的脸,呢喃道:“子夜,我想送你一个孩子——”

  子夜握住她的手,动容地回道:“好。”

  他轻轻地吹灭蜡烛,然后和她一同进入到了那个神奇而祥和的梦境……

  一个月后,朝闻欣喜地告诉众人,她也有喜了。

  这样一来,醉林就又要增添一名新的成员了。

  【作者题外话】:大结局预告:朝闻历尽艰险,终于平安诞下一个女孩,取名朝阳。不过,就在众人欣喜不已之际,朝闻的内心却不安起来……敬请期待~

继续阅读:第96章 朝闻夕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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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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