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一下，“是那枚他嵌进自己脑质的芯片吧？”
系统：“嗯哼。你猜对了。”
“唉。”顾子默叹息，“你说莱斯特要是知道，穆得为了联邦，嗯……看穆得的记忆，怕是对莱斯特喜欢得不浅啊。”
他的话上一句没说完，系统也会心地没有插什么话，这狗比玩意儿平时是欠揍了一点……好吧是非常多点，但是在这种时候他的确是勉强称得上一句温柔的。
顾子默：“他要是知道穆得把原本是针对他的芯片安在了自己脑子里，每天都承受折磨，甚至强烈到盖过了刀子剜肉的痛觉的程度，会怎么样？”
“……”
大概会想死吧。
时间过去了几日，每日莱斯特都会来地二层关注穆得的苏醒状况，但每一天都不尽人意，穆得似乎被这次折磨彻底损毁了，杜努说苏醒可能不大。
于是这一天莱斯特选择去主持一场针对穆得事件的联邦会议，留下杜努在地二层随时监控穆得的身体数据。
冰冷的光芒映照在顾子默的脸上，躺在急救舱室中的青年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还留守在房中的杜努面色复杂。
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他曾经最尊敬的少将。
穆得是在联邦与帝国战争最激烈的那年从底层士兵中逐渐凸显出来的，他的功绩一路高歌猛进，压垮了所有资历比他年老的前辈士兵。
战场上他的身影总是冲锋在最前线，没有人能够想象这样一个身材孱弱的青年是怎么用冷兵器割裂了异兽的脖子并且一刀斩断了帝国士兵的身体的。
他似乎格外热衷将异兽和帝国士兵一并击杀。
后来的各种冲突，他都能完美地完成上级交给他的任务，如果是在和平无忧的年代，这样的人才很可能会被埋没在蛀虫对金钱的蚕食波浪之中，肮脏的蛆虫钻在社会土壤最丰沃的地方，将自己吃得肥头大耳，面目丑恶。
但不知该是庆幸还是惋惜，这是个叫人绝望的时代，但却是穆得这样的真才实学之辈真正能够崭露头角的时代。
他的才华不在于吟诗作对，不在于艺术歌唱，更不在于提出那些奥妙深刻的道理或者所谓的完美的社会制度。
他只是像个机器人那样，几乎没有感情的，几乎冰冷的，就像被人挖走了心脏，不再具有人的情感，只麻木地击杀着前来进犯的一切事物，不论是人还是异兽，在他眼里或者都别无二异，只需要消灭掉。
哪怕自己因此死无葬身之地，哪怕自己因此被埋葬在无人问津，或者没有人可以踏足的禁忌之地。
杜努走上前去，隔着急救舱室的金属壁伸手抚上穆得的脸庞，他是军团最优秀的军医，这和塔莎那种在绝对安全的中央医院里值班的医生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他要面对的是死亡、残肢断臂和背叛。
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穆得……”他打开了穆得所躺着的急救舱室，真正触摸到青年温热的面庞……不愧是身体条件那样优秀的士兵，他的体质根本不输于那些Alpha，如果抛却Alpha在大众意识上的刻板观念，他或许比绝大多数Alpha都更加强悍。
“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那样的刑讯……”
顾子默正在舱室里睡得昏天黑地，美梦做了八百个，前四百个邂逅了各种气质的型男猛一，后四百个调戏了容貌一绝的各色小受，正花天酒地，快活得差点原地升天，就被系统给一耳巴子从美梦中扇醒了过来。
“我擦顾爷您睡得挺开心啊？都两天了你不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很耻辱吗？”
顾子默迷迷糊糊地哼哼了几声，眼睛里浸着温热的泪水，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里钻过来的，“不是我的错啊……是杜努……他在舱里放了安眠喷雾……”
说着说着，系统就看见这货有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地继续躺下挺尸，一气之下用电流在他脑子里狠狠来了一下，狂风过境般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立时把顾子默给刺激了个激灵。
“嘶哈我去什么玩意儿？！”
他震惊地盯视着精神域中没胳膊没腿的系统，就差原地蹦起三尺高，仰天怒号我操你祖宗。
系统淡然道；“效果不错啊。”
“不是你？你？”顾子默从机灵中回过神，喘了口大气，道，“宝贝儿，你不要这么暴力。”
系统永远感激自己没有肠胃，不然就跟着这狗比玩意儿的这300年，它能给自己呕出一个肠癌胃癌神经衰弱癌出来。
杜努每日例查穆得的身体状况，这几天帝国的动静忽然高涨，连带着联盟里也风声鹤唳，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的人或事都要被上报上级、层层筛查。
一时间人心惶惶，几乎草木皆兵。
今天他进入地二层，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冰冷的色调暗示着这里几乎不存在丝毫人气，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审讯处的密层会关押什么东西——那当然是高机密高危险罪犯。
他走进扣押着穆得的审讯室，与其他沾满血腥的审讯室不同，青年所处的这个房间干净温暖，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脆弱了，帝国为了将他被怀疑的风险降至最低，居然愿意对他下此狠手。
杜努神色疲倦，他揉了揉额角，走到显示屏旁查看青年的状况。
其实相比起前两天他今天也并没有什么希冀，帝国自以为做得干净，不知道是自大还是来源于他们对联邦是从帝国分裂出去的势力的鄙夷，居然没有将处理器底层的通讯密匙删除干净。
即便只有一点残余，这也就像顺藤摸瓜一样，即便只有开头，只要技术比删除信息的一方更强，就可以将对方藏匿起来的信息全部挖掘出来，哪怕藏得再深，不论删除得有多暴力。
原本应是荣光加冕再次站上战神巅峰，被星际各方媒体争先颂扬，深入敌营拯救精英部队的穆得少将，应该可以借由这次机会再升军阶，成为联邦最年轻的上将，甚至将莱斯特都掩盖在自己的光芒之下。
如今却是成了在联邦高层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过街老鼠，背上叛徒骂名，从此名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