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去问霍折,「你还愿意娶我吗?」
他回我,「抱歉李念。我父亲已经向圣上下旨让我娶裴曦为妻了。」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问他原因。
霍折却什么都没说,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自那件事后,京中稍有些家世的公子都不敢娶我,怕声名狼藉的我会给家族蒙羞。
这个时候慕深出现了。
「你为什么要娶我?」
「娶你能巩固大皇子的政权,难道你想嫁给四皇子做侧妃?」
圣上年纪渐长,膝下有能力的皇子当属大皇子和四皇子,慕深家一向与大皇子交好。而我父亲虽深得皇上倚重,但至今还没选择站队。
四皇子不在乎外面的流言,愿意纳我为侧妃,不过他本人荒淫无道,府中的侍妾就有二十余位。
父亲在犹豫,怕我此生只有进庵子的命。
「那裴曦呢?」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阴郁,「她嫁给霍折了。」
「哦。」我冷漠地答应了一声,随后说,「我不和别人分享丈夫。」
「我此生绝不纳妾。」他做出保证。
06
成婚后,我和慕深确实过了一段无比甜蜜的日子,好到我渐渐忘却掉曾经他的那些不好。
他的誓言我记在心中,可立誓之人如今却公然领着裴曦在府里出双入对。
听丫鬟说,裴曦那日从我院子里回去后,上吐下泻了好几天。我本以为慕深会按耐不住回来找我的麻烦,没想到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我伤了他的心尖尖,他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自不会去找他吵架,默默让丫鬟把他的被褥收拾出来搬去了书房。
他握住我的手,「念念,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是要时间理清自己的心,看清楚究竟自己爱的是谁,还是要些时间,处理好这混乱的三人局面,我不知道,更不想去猜。
阿娘不知道从哪里听的消息,告诫我,「念念,男人三妻四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你这样做,只怕会把慕深的心推的越来越远。」
我缄口不语。
明明是慕深先违诺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他?
又过一月有余,霍折的棺椁运送回京,他在边塞击退外敌立下赫赫战功,霍家唯一的男丁战死沙场,圣上感念霍家做的一切,以最高的礼遇操办他的丧事。
裴曦作为霍折的遗孀,她挺着已经显怀的孕肚站在慕深旁边时,引起不少人的非议。
「霍将军年纪轻轻就没了,他的夫人怎么就和肃王府的世子勾搭上了?」
「世子妃还在旁边站着呐,这两个人怎么能毫不避嫌?」
「裴曦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霍折的吗?」
我听着旁人的非议,心里翻江倒海,满头白发身子佝偻的霍折祖父正给他烧纸,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
「够了!请你给逝者一个应有的尊重。」
裴曦摸着微凸的小腹,笑得得意,撕下伪装,「李念,你这话是作为慕深的夫人讲的,还是霍折?」
我皱眉,「有区别吗?」
她意味不明地笑着。
就在这时,站在她旁边的慕深突然附在裴曦耳畔说了句什么,裴曦马上变得乖巧听话,站在霍折的棺椁旁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位失去丈夫悲恸的亡妻。
慕深走到我旁边来,摸着我微凉的指尖,取下身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
刚陪在别的女人旁边,现在又到我身边来献殷勤,我伸手打断披风,冷冷吐出一个字,「脏!」
慕深脸上浮现出焦躁,握紧拳头,「什么脏?是不是霍折回来了,你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他和裴曦纠缠不清,却偏偏说我忘不掉霍折,男人倒打一耙的功力远在女人之上。
我撇过头不看他,专心和侍奉霍折祖父的管家说话,叮嘱他照顾好祖父。
他老年丧子又丧孙,一定很难过。
07
我和慕深再一次冷战了。
他宿在书房,如果不是婆婆让他来找我,我们压根儿见不上面。
塞外的这场战役赢得漂亮,但也损失惨重,为了驱散阴霾,圣上把秋猎提前整整十日。
朝中一众大臣浩浩汤汤赶往围猎场。
裴曦也闹着要来。
慕深大概是不放心裴曦一个人在府中出什么意外,竟然同意她的请求,直接把她带着身边。
我昂着头忍受着其他女眷们或怜悯或奚笑的目光。
见我要骑马,裴曦立马向慕深撒娇说她也想骑马。
慕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我不欲再看他们的郎情妾意,一挥马鞭,跑的老远。我提着缰绳让马儿慢慢漫步,好欣赏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秀丽景色。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扭过看见腹部挺的高高的裴曦驾着一匹失控的马朝着我冲过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从马上坠下。
阖上眼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很多画面,裴曦嘴角得意的微笑,从远处赶过来满脸焦急用力托住裴曦小腹的慕深。
我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在我和她的白月光遇到危险的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白月光飞奔而去。
「裴曦不能有事,我马上就回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我,抱起地上的裴曦就跑。
一丝一毫都没注意到他的妻子我身下已经浸满鲜血,脸色苍白。
看着他擦肩而过的身影,我的嘴角漾出一抹苦笑,我是不是还该庆幸,他至少叮嘱了一句我后再离开了。
我被送到驻扎的帐篷里,大夫怜悯地看着我,「夫人,你这一跤摔得若是重些,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小姐,你要当娘亲了。」丫鬟抹着腮边的泪惊喜地说。
我恹恹地看了一眼地上染血的衣裙,吩咐丫鬟打赏为我保下孩子的大夫,随后一声不吭。
听来探病的女眷说,裴曦摔得那一下彻底动了胎气,这里的大夫带的药不足以支撑裴曦母子平安的生下孩子,他直接命人赶回盛京。
「姑爷做的也太过分了,怎么能不跟小姐说一声就走了,小姐你怎么回盛京?」
唯一的马车运送着裴曦离开,我一个正牌夫人被孤零零留在这猎场,外面那些女眷明里暗里探究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我命令小翠,「备马,回家!」
没有马车,我就驾马离开这里的,我的手放在腹部,心中低喃,「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
我运气不错,恰巧遇见一位和夫君闹别的夫人,她载了我一程,刚一踏入肃王府的大门,就听见位于西厢房裴曦声嘶力竭的惨叫。
丫鬟小厮忙成一团,一盆接一盆的热水往裴曦房间运。
我的丈夫,腹中孩儿的爹爹,正陪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紧握着别的女人的手,期待着她孩子的降生。
08
我悄悄退出西厢房的院子,没有再多看一眼。
慕深有多爱这个孩子我是知道的, 他命人严格管控裴曦的饮食,早早就请好了乳母,孩子的小褂衫、虎头鞋、长命锁准备的一应俱全。
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跌跌撞撞回到自己院子里,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我选择放弃。我我宁可我的孩子没有爹爹,也不允许他接受残缺的父爱。
我再次见到慕深是回府的第二天。
他脸色憔悴的站在府外,我的父亲听说了猎场发生的事,狠狠地拿着荆条抽了他一顿。
小翠绘声绘色地跟我说,「姑爷就站在门外,一声不吭地任老爷打他,他的背都被抽出血来了,好可怜啊。」
他日日在府外站着,前几天父亲还会打他一顿,后来直接视若无睹。
阿娘来劝我,「念念,男人的心冷不得,不然以后他就真的跟别的女人跑了。」
我听了阿娘的话,出门去见慕深。
他瘦了很多,眼底有很重的青色,见我出府,第一时间握住我的手,「念念,我错了。」
「孩子还好吗?」他大抵是从大夫口中知道我有了身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