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语飙着泪拼命往前爬，企图离那些玩意远点，可她很快又惊悚的发现，自己爬行的动作变得极为不协调，四肢以种蠕动的姿势盘踞在地上。
和地上那群腐肉没有区别。
可她还有意识。
她摸了摸胸口，心脏也还在。
她还是人。
“韫司夜，韫司夜 ......”
她连着喊了好几遍少年的名字，喉咙都沙哑了，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很古怪，平常韫司夜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到她身边的，绝对不可能抛下她。
这里是哪里？
是第三层还是第二层？
离工作间还有多远？
所有这些问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压得她所有神经错乱纠缠在一起，变得无法正常思考。
太不可思议了，不光韫司夜没有回应，就连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半点声音。
按理说，不管是二层三层，她发出这么大的声音，都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还是晚上，是随时都会发生恐怖事件的时间，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
糖糖，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很久，糖糖才有回音。
【死光了。】
“什么？”
沉默几个瞬息，糖糖的语调忽然变得厌恶：【那个碍眼的家伙又来了。】
唐语抬头。
光源处，确实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声慢慢靠近。
唐语以为是韫司夜，可等那人走进，才发现不是，那窈窕的身姿是个女人。
“唐语。”
女人的声音很媚，听上去还有点熟悉。
是阿园。
阿园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眼含笑意：“你被感染了。”
唐语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
“你不是死了吗？”
她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倒在血泊里。
阿园左右张望一圈，发现那些被劈砍成碎块的丧尸正在一点点拼拢来，面色不佳，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欲望。
还是糖糖插了一句：【她存档了。】
唐语没理解。
糖糖的语气更不满了：【而且不止一次存档。】
“什么意思？”
【存档死亡后，会回到起点，如果在地面上是她的第一次死亡，那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能出现在你面前，只能说明这至少是她第二次存档。】
“我艹，这家伙居然自带外挂，不公平。”
糖糖没理她：【这是违规的，333又做这种事。】
显然，333这串数字是阿园的系统编号。
在规则里，如果快穿者在世界内死亡，是必须要脱出灵魂体，判断任务失败，并没有重来机会的。
可是这个女人的外挂，很显然已经违背了这一项规则。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哦，你真可怜。”阿园摸了摸她的小脸，用一种遗憾的口气安慰她：“反正无论多少次，你都会被杀掉，也就不用挣扎了。”
唐语望着她准备离开的背影：“你要见死不救吗？”
“都会死的，我只不过比你晚一步。”阿园回头，朝一个方向望去，“哦，对了，工作间起火了，别回去了。”
如她所说，火光没一会儿就亮了起来。
唐语终于看清楚自己在哪里了。
“它快来了。”
“它？”
“Gremlins，那个杀人兵器，别指望他还记得你。”阿园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它收到的命令是，杀光第二层所有人，我得赶紧离开第二层。”
阿园抱着双臂，鸡皮疙瘩：“被那种方式杀害，太痛苦了。”
火光处，韫司夜回来了。
少年身上、脸上全是血，火光都照不亮他的眼睛，血色的眼珠一点点暗淡下去，就像渐渐干涸的水彩画。
脚步停在唐语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漠然、冷酷、以及嗜血的杀意。
唐语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韫司夜？”她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然而对方半点回应都不给她。
唐语若不是实在挪不动身子，恐怕早就开始逃命了。
“韫司夜？你怎么了？你还认识我吗？”
不管唐语怎么和韫司夜说话，韫司夜都不会再回应她了。
现在的韫司夜就如同被格式化的机器，除了执行所收到的指令，其他的一切都不能传进他的大脑。
唐语眼见着韫司夜一步步走到自己的身边。
就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住自己......
***
最后一刻，唐语回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
她看着周围一片白色，呐呐地说：“我死了。”
糖糖：【你没死，是任务目标死了。】
唐语惊讶：“诶？”
糖糖给她回放了当时的录像。
被火烧成废墟的第二层里，韫司夜跪坐在她身边，尖利的手指举起，在即将穿过她脖颈时，却忽然停住。
只是看着那录像，也能感受到少年心痛的眼神，他的脸上淌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但看口型，应该只有两个字。
唐语忽然眼眶发酸。
少年泛着金属锐利光泽的手指穿过了自己的头，并硬生生撕开了那机械制造的一半头颅，从大脑里拿出了那颗控制他意识的芯片。
然后他直直倒了下去，躺在她的身边。
录像也戛然而止。
唐语静静地看完全程，又是惊骇又是心塞，没想到韫司夜在最后一刻居然因为不忍心伤害自己，而自裁了。
明明记忆都被清除了，他是怎么在最后关头认出自己的呢？
难道是身体的本能吗？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准备去下个世界。】
“不行，我得缓缓。”
唐语没死，是活着退出任务的，那么虽然她没有完成任务，可是却不会扣除积分。
因为任务对象死了，还是自杀的，这就只能算是不可抗力强制退出的。
虽然和韫司夜相处的时间短暂，对方还是一个残忍的杀人魔。
可是——
【那就给你到中转站休息几天，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继续。】
“行。”
中转站只是一个名字，其实就是一片白茫茫啥都没有的无界。
这里不光只有唐语一个快穿者，各个任务者形形色色的快穿者都有。
除了唐语，其他的快穿者如果遇到情绪无法立刻从上个世界抽出的情况，也是可以选择到中转站休息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