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司夜从后面抱着她，经过漫长的体力支出，仍旧精神奕奕，埋下头，留恋地嗅着她脖间的气味，不断重复的低语：“你真好，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两只手臂箍紧了怀里的人，就像守着自己人生里仅有的一件物品，珍重且惶恐。
少年的口袋里装了不少东西，有止血药，消肿草药，干净的尿片，显然就是早有准备。
唐语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虚弱地瞪他一眼：“我要疼死了，你听不到我让你轻点吗？”
可能是唐语哭的太惨了，韫司夜还是强忍着收敛唇边荡漾的笑意。
他低下头，乖巧地替她揉肩捏腿：“对不起，下次我不这样了。”
“还有下次？”唐语悚然。
“嗯，当然了，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韫司夜对唐语语气里的抗拒充耳不闻，握起她的手贴在唇边舔了舔：“要是能时时刻刻都那样......就好了。”
等等！等等！这是不是有点突飞猛进了？
“咱两啥关系？”唐语心里忐忑不定。
韫司夜唔了一声：“姐姐？好姐姐？”
唐语差点一口血喷在他脸上：“你混蛋。”
“骗你的。”韫司夜低低地笑了，眸仁里闪过狡黠，捧着她的脸就是一阵乱亲：“是我老婆，我老婆，行了吧？”
唐语难得脸皮一热，缩他臂弯里。
韫司夜忙着哄她，又替她擦身子穿衣服，给她系鞋带，无微不至。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唐语望着他背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抓痕，没说话。
这人拿走她太多东西了，初吻，第一次，还有......
韫司夜忽然剥开一颗糖，放进她嘴里。
唐语眨眨眼，用舌尖卷住糖，话梅味儿的：“你干嘛？”
韫司夜凝视着她，瞳仁明亮：“疼的时候，吃糖，就不疼了。”
唐语噎了下：“这种哄小孩的方法你也信？”
“我信。”韫司夜伸出手指，擦了擦她唇边的口水：“因为......是妈妈告诉我的。”
唐语第一次听少年提起妈妈。
她听阿园说过，韫司夜在出事之前都还是人类，有着幸福的家庭，爱他的家人，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会像正常人一样长大。
“妈妈很爱我。”韫司夜唇角上翘，目光中流露出回忆往事的色彩：“在医院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来看我，那时候医生说我不能动了，妈妈她哭了好久。”
唐语心一紧，脱口而出：“那你不想出去看看她们吗？”
“不。”韫司夜转过头，眸仁里的光瞬间就不见了：“她已经不在了。”
“欸？”
“她死了。”
唐语脸色僵住。
“手术成功后，我能动了，妈妈很高兴，她想抱抱我，然后......然后？她就流了好多血，床单上全是血......”
韫司夜笑着说，欢快的语调，骤然一顿，脸上所有的表情唰地不见了，变得激动不受控制。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抓着脸，眼球凸起，红血丝爆裂而出。
“妈妈是被韫司夜杀死的。”
“是被我杀死的。”
“对了！韫司夜是怪物，他杀死了自己的妈妈。”
韫司夜彷徨着，终于确认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淌下两行泪。
他茫然地望着唐语，碎发间隐隐泛着雾气的眼眸，是那么的无助可怜。
唐语忍不住抱紧了他：“不，那不是你，不是你的本意......”
温暖的怀抱令韫司夜稍稍被安抚，但他仍旧为此自责不已。
“都是我的错，难怪我被扔在了这里，难怪他们都不要我了，我杀了人，再也回不去了。”
唐语无声地将手臂收紧，希望能让他冷静下来。
事实上，韫司夜的情绪确实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是没关系——”
韫司夜的脸凑了过来，烛光投在脸上，两只眼睛像深不见底的黑窟窿，皮肤里一点血色都没有。
刚才还挂在脸上的泪水，已经被蒸干一点痕迹都不留。
“我还有一样东西。”
“你是不会死的，对吧？”
唐语就被他这诡异的视线直盯着，头皮发麻，喉咙哽住，良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被咬后的第三天。
唐语蜕变了，小腿上的脓包蔓延到了全身，腐烂的气味越来越浓重，对于食物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但不是饭菜，而是对于人类的血液和骨肉。
有时候，唐语总是会忍不住对着少年磨牙，想象着那年轻皮肉的滋味。
这种冲动在血液里沸腾。
“糖糖，不行了，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你再不给我开点后门，我就要变成丧尸了。”
【额。】
“那时候我就会变得很丑，还很恶心，你每天都要看着这样的我，你肯定也吃不下饭吧？”
【在下不用吃饭。】
“哎呀，小糖糖，你最好了，你就帮帮我嘛。”
【......】
糖糖有点被恶心到了。
【......唉，下不为例。】
【第二层工作间里，有抑制感染的药剂，不过现在是晚上，不属于工作时间，工作间的舱门应该是关闭的。】
【在下可以帮你延缓身体病毒蔓延的速度，但是由于你已经开始蜕变了，也只能最多让你保持三个小时的意识。】
唐语听他终于松口了，简直如获大赦。
“可是有抑制剂，那为什么彼得他们不用？”
【不是他们不用，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抑制剂。】
【看到第二层的监控了吗？那是统治者用来监视抑制剂样品的，工作间里，药品和抑制剂是放在一起的，但是抑制剂装的是黄色瓶子。】
【第二层，本身就是一个试验区，统治者想看到的不是有多少人活着，多少人变成了怪物，他们只是希望得到能够投入使用的强大兵器。】
“实验？”
【对，工作间真正的用途是用来研制生化武器的，所有第二层的人类都是小白鼠，你口中的丧尸，其实也只是失败的残次品，身体扛不住病毒的侵蚀，变成了一团腐肉，沦为吃人的怪物，成功的变异者......都被关在其他地方，抑制剂其实是为变异者所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