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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2025-06-24 14:504,039

11

归还项链那天,孟夕宁把我约在了一个咖啡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她接过项链,长长的指甲抵在桌面上,像出了口恶气般:

「这条项链就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抿着嘴,一言不发。

「不过我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要谢谢姐姐,谢谢你那么干脆就放手。」

嘣!

脑子里好像有根弦突然断了。

她继续说:「爸妈原本还担心我会有遗憾,现在总算放心了。好在从小到大,姐姐都很让着我。」

「嗯……不过景逸说不会喜欢你这种了无生趣的女人,听起来真的好伤感。不过转头想想也是,姐姐你实在太无聊了,上学的时候内向,现在还是很沉闷。」

「姐姐,以后我们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极为惊恐,刚刚一脸的趾高气扬一扫而空。

「你干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我回过头,纪景逸正快步走来。

走到孟夕宁跟前时,一下子把她搂紧了。

那力道,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紧接着他抬眼看向我,眼底一片寒意:「孟映白,你有病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呢?」

「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你就非要欺负宁宁吗?」

我握着水杯,直直地看着他:

「说够了吗?」

我发现自己面对他时,还是做不到完全割舍七年的感情。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那条项链,神色微怔。

孟夕宁突然在他怀里哭得颤抖:

「景逸,我好冷,好痛……」

回忆被猝然打断,他神情紧张地抱起孟夕宁:「乖,我带你去医院。」

她畏缩地埋进他的怀里:「不想去医院,我害怕,别带我去。」

像哄小孩那样,他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好,那我带你回家。」

走前,纪景逸冷冷地丢下句:

「以后别联系了,也别再约宁宁出来了。她身体不好,经不起你折腾。」

语气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我知道孟夕宁不安好心。

但她做的那场戏,至少让我对纪景逸彻底死心了。

至于我们的那七年。

听起来好像很久,其实风一吹就散了。

为了走出上一段感情,我拼了命地工作。

我近乎神经质地扫除他在我生活中的一切痕迹。

比起悲伤,更多的好像是不甘。

我是个性格敏感的人,在一起七年,其实在脑子里幻想过各种我们会分开的理由。

唯独想不到他会和孟夕宁在一起。

就像永远坚定守护我的骑士,最终却爱上了屠杀我的刽子手。

12

最初总是从朋友那里听说孟夕宁和纪景逸的关系。

孟夕宁占有欲极强,喜欢查手机,喜欢质问他和手机里每一个女人的关系,纪景逸为此不堪其扰。

某次查到纪景逸和一个女同事的聊天记录时,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和她有什么!」

「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过去!你们得当着我的面,保证今后再也不联系了!」

纪景逸皱着眉说:「别胡闹!」

孟夕宁更崩溃了,直接夺过他的手机:「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打,那我来替你打!你们这样太对不起我了!」

电话拨过去的前一秒,纪景逸夺回手机。

孟夕宁又扑上去,试图按下拨通键。

推搡中,手机摔得粉碎。

纪景逸按着太阳穴,头疼地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孟夕宁突然颤着肩膀开始哭:「你知道我活不了几天了,所以嫌弃我了吗?」

「好啊,那你搬出去吧,没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纪景逸态度一下子软下来,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说到这里,朋友突然拧着眉开始模仿起孟夕宁的口吻:

「你知道的,我活不了几天了。」

「噗哈哈哈!」

她突然发出一阵爆笑,神情嘲弄地看着我:「你看,她就只剩下这招了。」

我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像听着和我毫无关联的故事那样,淡淡地回道:

「感情经不起折腾的。」

我侧过脸看窗外,天边云霞红透了,很好看。

往常我或许又会拍照分享给纪景逸了,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或许是某天吹过的一阵风,突然就让我释怀了。

13

没多久,孟夕宁迎来了人生中最众叛亲离的时刻。

起因是妈妈放心不下她的身体,硬逼着她去医院检查。

她见实在躲不过了,只好跟着去。

没想到什么毛病也没查出来。

爸妈眼泪都快哭干了,现在才知道孟夕宁只是在装病。

此刻又气又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孟夕宁像往常一样噘起嘴巴,试图撒个娇唤醒他们的亲情:「哎呀,我只是开个玩笑嘛,没想让你们担心太久的。」

「再说了,你们之前让姐姐把男朋友让给我,她都死活不答应。可是我一说自己得胃癌了,景逸不就乖乖到我身边了。」

「你们等着看,虽然我和景逸最近吵了一架,但是我只要假装病情恶化,他还是会回来的。爸妈,你们帮我瞒着点吧!你们也不想看着我失去爱情的,对吧?」

爸爸想教训她,扬起的手却迟迟没落下。

孟夕宁吓得四处逃窜。

末了,爸爸只淡淡留了句:「你知道你妈妈为了你整夜整夜失眠吗?」

对上孟夕宁一贯装无辜的眼神时,他无可奈何道:「唉,你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妈妈此刻又高兴又失望。

所幸是她最最疼爱的小女儿安然无恙,失望的是她自私到用这种伤害其他人的方式来博取同情。

这实在太颠覆孟夕宁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了。

这段对话恰巧被纪景逸过路的朋友听到了,最终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纪景逸的耳中。

他失望至极,直接掐断了和孟夕宁之间的所有联系。

最后孟夕宁又使用了那个惯用的手段,试图挽回他。

她托人买了几瓶安眠药,拍了张照片发送给纪景逸:「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吗?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纪景逸看穿了她虚张声势的本质,最终什么都没回复。

大概是执念过深,孟夕宁心一狠,竟然真吞了一堆安眠药。

最终被妈妈及时发现,送到了医院洗胃。

病床上,孟夕宁哭得梨花带雨,央求着纪景逸不要走。

见他不为所动,她突然开始神经质地念叨:

「你是不是回头找孟映白了?」

「你是不是还爱她?我告诉你,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她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近嘶吼。

周围病床的病人和家属纷纷侧目,看着这个怪人。

纪景逸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然后拿起床边的外套,不顾身后的嘶吼声就往外走。

孟夕宁的爱自私又极端,分量太重。

让人窒息。

14

在那之后,纪景逸带着项链找过我。

他试图把项链还给我,语气带着几分低声下气:

「映白,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但是至少把项链拿回去。」

「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她心软的。她一次又一次联系我,在我面前哭诉病痛折磨,我一时动摇了。」

「拿着吧,至少我们的七年是真的,不是吗?」

我突然打断了他无休止地絮叨:

「七年的时间,确实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但是你的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游离的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你们一起去迪士尼的时候吗?」

「是你们一起去爬山的时候?」

「还是在酒吧对她大发雷霆的时候?」

细思过往,实在有太多端倪。

可我当初却对他的爱深信不疑。

他脸色苍白,嘴唇微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我抬起手臂,露出那道不曾向其他人展示过的狰狞伤疤:「你们在迪士尼的那天,我一个人在医院缝了七针,一个人费尽口舌和肇事车主掰扯了半天。」

「现在回头看看,七针,每一针都是我们的一年。」

他动作滞住了,仿佛也陷入了回忆。

我拂落他手上的项链:「所以不要还给我了,因为我不想要。这串项链和你的爱一样,对我来说都是垃圾。」

转身就走。

15

孟夕宁分手后就成天闹着要自杀。

妈妈向来身体不好,直接被气得脑血栓住了院。

病房外,爸忍无可忍扇了孟夕宁一巴掌:「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你至于吗?」

孟夕宁捂着脸哭得哽咽:「至于!我宁可跟着他走,都不想留在这被你们俩折磨!」

「你们俩天天拿所谓的父爱母爱绑架我,快把我逼疯了,知道吗?你们这么喜欢管教人的话,就去找孟映白啊!」

然后她怒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在寂静的医院走廊,她的声音显得那样尖锐刺耳。

妈看到爸走进病房的时候,依旧下意识问了句:「宁宁呢?」

爸叹了口气,不置一词。

病房内一片死寂,一切了然。

妈妈眼神空洞,突然喃喃出声:

「哎,我们也有错。宁宁她喜欢上映白的男朋友,这本来就是不对的。」

「我们之前竟然还去逼映白放手,这太荒谬了。」

二十多年来,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那株他们曾精心浇灌的幼苗,如今变成了一把插在他们心头上的利刃。

而纪景逸,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他在我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在公司周围,我家旁边的便利店,亦或是附近的餐厅。

他装作偶然出现,试图一步一步修复我们的关系。

可他不知道,那实在太突兀了。

我懒得戳穿他,只是按部就班地遵循我原先的生活轨迹。

某天突然厌倦了他的纠缠不休,分手后第一次作出回应。

我突然站定转身,他有些不知所措。

「别跟着我了,很烦。」

我冷眼看他。

「不是,我只是……习惯了。」他有些无措。

「嗯,忘了问,你和宁宁感情还好吗?」我像唠家常那样,语气平平。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应该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事。」他自嘲地笑了笑,「哦,对了,你大概不会再关心我的事情了。」

「你说得对。」我适时地打断他,「所以你现在为什么又回头找我了?是想继续在两个女人之间盘旋吗?」

「你很享受这种被女人簇拥的感觉,是吗?」

他面色惨白,轻轻摇了摇头。

原来我已经可以不起任何波澜的出口讽刺他了。

「所以你不会原谅我了,是吗?」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再也不见。」

16

年关将至,妈妈破天荒主动打来电话,问我今年回不回家。

我撸着猫,一口回绝了。

「哦,那好吧。」她语气中透露着失望,「映白,有空还是回家看看。爸妈年纪大了,想多看看你。」

我一边调电视频道,一边回话:「你放心,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我不会推脱的,不用担心我跑了。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妈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点想你了。」她语气有些焦急,试图向我解释,「唉,算了,你过得开心就行。」

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早就形成了一层坚不可破的隔阂。

我从那些被抛弃被遗忘的岁月里一步步走来,早就养成了这种淡漠的性格。

她在我独自愈合那些伤口之后,才想到来挽回我这个女儿,可惜太晚了。

至于孟夕宁,她好像比我更执着,更放不下那七年,依旧坚持不懈地纠缠着纪景逸。

她好像依旧那么怨天尤人,那么善于把自己生活的不幸归咎在别人的身上。

因为没多久之前,她就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拉黑删除了。

我不知道她是觉得和纪景逸分手的我不再有联络的价值,还是在怨我毁了她的爱情。

不过那都停留在过去了。

这样独来独往的生活也减少了我的精神内耗。

没多久我就得到了一个晋升机会,公司同事间开了个小小的庆祝会。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站在街口,挑选着晚上去哪家店吃饭。

一阵风裹挟着乐声吹来。

若隐若现,我分辨出街头正在播放的是陈奕迅的《爱情转移》:「熬了多久患难,湿了多久眼眶,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

……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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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约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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