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良的马车刚到相府门口停下,他从车上下来后,双脚还没站稳,就听到一阵响亮而有力的马嘶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云层,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只见两匹通体黝黑毛发如丝般柔滑的千里良驹正缓缓地停住脚步,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息,再看那马车外面悬挂着的御赐金铃和亲王专用的墨蓝色装饰,这满朝上下独一无二的恩宠,光凭这些外在的装饰,就能知道车里坐的人是谁。
“又见殿下,不知有何贵干?”
温时良微微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眼神中透露出对一丝不解。
下朝后才刚见过,怎么又来了?
“我才回京不久,幸得皇兄赐婚,理应上门拜访。”
萧祈珩的语气平淡,但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这话说出来似乎很真诚。
他已经褪去了朝服,换上了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着精致的金色祥云图案,腰间系着一条朱红色的白玉腰带,上面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玲珑佩,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更加意气风发,英气逼人。
“承蒙殿下厚爱,里面请。”
温时良心里暗自感叹,昨晚听夫人说起女儿和凌王殿下的事,自己还有些不信,现在亲眼所见,看来都是真的。
萧祈珩的脸上挂着笑意,步伐稳健地朝着相府内走去。
这不,两人正朝府中走着,腿快的小厮便已经把消息传递给了正在用早膳的言若轻和温晚宁。
“小姐,少爷回来了!”
闻言,言若轻和温晚宁皆是一愣。
“他……他来了?”
温晚宁的心中一惊,心头似是有只小鹿乱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瞧瞧,为娘从小把你教的知书达理老成持重,这遇上心上人后便控制不住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言若轻笑了笑,宠溺的用手指勾了勾温晚宁的笔头。
“母亲!”
温晚宁的脸颊绯红,娇羞道。
相府前厅,廊院亭桥,花草檐角,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布置颇为风雅,比起京中近年来的盛行的镶金涂银,更具文人清流的风骨。
前厅门口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匾,荣景堂三个字行云流水,这字是高祖皇帝,也就是萧祈珩的太爷爷亲笔御赐的。
“凌王殿下,朝中之事…”
温时良的语气中有些迟疑。
“温相不必多言,朝堂上的纷争无关女眷。”
萧祈珩自然明白温时良想表达什么。
温时良不禁对眼前这位凌王殿下有些刮目相看,若论明察秋毫的本事,萧祈珩确实无人能及。
温时良心中也隐隐担心,只怕太过于聪慧,反而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引来别人的忌惮…
“温时良果真不愧是百官之首。”
御书房内,皇上奋笔疾书,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今日的朝堂之上,温时良成功地替他铲除了太后的势力,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还是皇上英明。”
皇后站在一旁,轻柔地替他研磨,脸上挂着一抹深邃的笑容。
事实上,温晚宁被绑架这件事并非太后策划,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皇上。
他深知赐婚旨意传出后,最不高兴的当属太后,而此时若发生任何不利之事,太后必然会成为首要嫌疑人。
于是,皇上精心策划了这场绑架事件,包括追杀萧祈珩的那伙黑衣人,也是他为了制造偶遇刻意而为之…
他清楚地知道,女儿是温时良的掌上明珠,温时良绝对不会容忍家人受到任何威胁。
面对太后的挑衅,他必定会做出反击,而他自己则可以坐享其成。
最终,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取得了圆满成功。
萧祈年,他的心机和城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的多…
“老身携女参见凌王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言若轻携着温晚宁来到前厅,母女二人一同朝着萧祈珩盈盈一拜,行的是标准的宫礼。
“不必如此拘礼,是本王唐突了。”
萧祈珩的目光落在温晚宁身上,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
言若轻母女刚刚坐下,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谢昀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抬着十几个箱子出现在视野中,那场面可谓壮观至极。
这些都是昨晚萧祈珩亲自挑选、准备好的礼物。他实在不知道该送礼该送些什么,又担心礼数不周,便觉得还是多送一些比较好,总有喜欢的。
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十六个硕大的箱子整齐地排成一列,几乎快摆满了整个相府的前厅。在萧祈珩的示意下,众人小心翼翼地掀开箱盖。
顿时,金光璀璨,珠光宝气扑面而来。一箱箱金银玉器,锦罗绸缎,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和相府的文官清流形成鲜明的对比。
“初次登门拜访,本王准备了些薄礼。”
萧祈珩说道。
你管这…叫薄礼?
“殿下此举,折煞老臣了,臣愧不敢当啊!”
温时良受宠若惊地从座位上起身,连忙拱手作揖,诚惶诚恐道。
接下来,便是送礼一贯会出现的一番推辞。温时良先是客气地表示自己无功不受禄,实在不好意思收下这份厚礼。
而萧祈珩则坚持要送,声称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能让温时良感受到他的诚意。
最终,在萧祈珩的盛情难却下,在温时良的婉言拒绝下,萧祈珩让人将一半礼物抬回,温时良也留下了一半,也算没有太驳情面。
言若轻找了个理由支开了温时良,前厅内只剩下温晚宁和萧祈珩两人。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沉默。
终于,温晚宁先打破僵局:“你的伤……好些了吗?”
听到这句话,萧祈珩心中一暖。
之前的两次见面,温晚宁的心情都处于极度震惊之中,所以一直没有询问他的伤势。
“已经好多了。太医来看过,说幸而箭拔得及时,并无大碍。”
萧祈珩轻声说道。
“那就好。”温晚宁点点头。
两人沉默片刻后,萧祈珩又开口问道:“你呢?风寒可痊愈了?”
温晚宁微微一笑,答道:“也无碍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但他们的对话显得有些拘谨,不像在郊外时那样自然洒脱。
或许是因为身处上京城内,不自觉地收敛和隐藏了一些情绪。
“你这些礼送的实在有些太贵重了……”
温晚宁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礼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无妨,反正你终将是要嫁于我的,多孝顺孝顺你爹娘是应该的。”
萧祈珩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而温柔的光芒,他的语气轻松,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
听到这句话,温晚宁的脸色微微一红,眼神羞涩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那一抹红晕还是不由自主地爬上了脸颊。
“谁要嫁给你了……”
温晚宁轻声嘟囔着,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但萧祈珩敏锐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这一句呢喃,他嘴角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萧祈珩故意打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门外小瑶和谢昀两个人偷偷的往屋内看着,露出了一脸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