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护驾!”
一声颤巍巍的呼叫从包围圈中无力的传出,众人中心处,身体发福的老太监张开双臂将身后明黄色的身影护的严严实实,他身前,一个个小太监小侍卫惨烈的倒下……
做侍卫装扮的杀手提剑刺来,嫌碍事的一脚将老太监踹到一边,泛着冷光的剑尖直指天子,可惜远处一只狭着风声而来的箭直直扎在他背上,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瞪圆了凶狠的眼僵硬倒下了。
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禁军首领何方同,也就是刚刚射出那一箭的人,从一边匆匆赶来,一撩黑甲跪地请罪,冷硬的眉眼低垂着,“微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他带来的黑甲侍卫皆是精锐,不大一会儿功夫,杀手皆被制住,可惜他们早早服了毒,侍卫们没赶得及,一时遍地尸首……
老太监捂着腰从一旁爬起,然后托起他的手,天子终于安心的喘口气,却见远处跑来个惊慌的小太监,跌跪到他身前,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在他耳边说,“陛下,陛下,公主殿下她跌落山崖了……”
皇帝的独女,大越的金枝玉叶安荣公主跌落山崖了!
天子这口气还没喘完,就一踉跄,几乎要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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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日头热起来了,陶见因为频繁打猎汗湿了全身,往往两天就要去溪边洗一次衣服,今日也是如此。
阳光打在草地上又顺着叶面反射,陶见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脑袋也晕乎乎的,让人困倦。
近日打的猎物够多,他已攒下点钱来,太阳又这么毒,这几日就不去山上了吧,他默默想着。
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村子里的熊孩子们拉着手绕着陶见围了一圈,一张张黝黑的脸上带着捉弄的恶意,嘻嘻哈哈的笑话他,“哑巴,又去洗衣服啊,你怎么不娶个媳妇呢,我爹说了,只有女人才洗衣服。”
“二黑,我娘告诉我,他穷,娶不起媳妇。”
“就是,哪里有人会看上他呀,又穷又哑的……”
“穷哑巴,洗衣裳,一脚摔进大泥塘,不说话,不回家,哪天死了没人葬……”还不懂世事的孩子们转着圈唱起了专门为哑巴创作的童谣,天真的让人生厌。
陶见只是沉默,这年纪的孩子猫狗都嫌,他并不想与他们计较,更何况,他们说的也不是假话,他确实又穷又……哑。
孩子们一会儿就没了兴致,因为陶见只会沉默,不骂他们不打他们,所以他们很快失望的离开了。
陶见却舒了口气,总算走了。他不太会和人相处,不论是善意的还是不善的。
他的衣服因为常年破损,总是缝缝补补,不过一个人活了这几年,针法倒也有些进步,他自嘲一笑,在溪边抖开了衣服。
后来提起那天,陶见说,他先看到的是清澈浅溪里飘来的海棠纹衿带,等抬头找来源时就看到了卡在某处岸边的“尸体”。
陶见秉着善意的心理将少女拖到岸上,这才发现她还有些微弱的脉搏,赶紧微微抬起她的后背,一掌推去,少女将堵在嗓子眼里的水咳了出来,却没清醒。
发丝糊了一脸,看不清晰,红金色的外衣散落开来,因吸饱了水足有些重量,陶见伸手拨开她的发——
她约摸是个大家小姐,身上衣服的布料都是他没有见过的,即使在水里泡了,仍是光滑非常,腰饰上挂着玉佩金物,整个人透着贵气。
她的脸蛋因为失血和泡的久了有些惨白,但却掩盖不住她姝丽的容色,虽还有些稚气,但足够夺目。
陶见微微失神,他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等回过神来,他避开伤口小心的抱起她,连溪边的衣服都忘了拿,就匆匆回了家。
他得去找大夫,如果换了他自己,挺一挺就好,可床上这个女孩显然不行,他拿出打猎攒下的银两,匆匆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
赵元翎是被痛醒的,醒来时她的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不知道是抹上了什么清凉的东西,她舒坦了一瞬,可很快又被刺痛压了过去。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灰色的床单床帘和似乎摇摇欲坠的木头支架,什么时候她的宫殿装扮的这么没品味了?
“嘶,好痛……”她的嗓子怎么这么哑?
“阿意……”
没人回她。
她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现在是趴着的,她微微发育的胸脯正顶在坚硬的床板上,胸前的闷痛清晰传来。
她支起无力的胳膊,身体总算抬起了几分。
右胳膊因为还未愈合,传来巨痛,她低头一看,发现了隐隐透出来的血迹。
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赵元翎僵住了身子,有人!
她记得她在祭天路上被人袭击,结果失足跌落山崖了,那现在,是有人救起了她吗?
想到这个,她安心了几分。
忍着疼痛惊疑的回头,她和身后的人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