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想的不一样,床边坐着个少年,身上穿的不知是什么破烂衣衫,看起来就磨人,棕灰色的布料衬得他人也暗沉沉的。
他的脸更是普通,让人过目就忘,赵元翎打量着他,“你是何人?”
声音难听的让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抚上自己的脖子,轻咳了两声。
其实陶见长得不丑,清秀有余,只是赵元翎在皇城见多了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才觉得陶见长得实在一般。
他没吱声。
“说话呀。”赵元翎可没什么耐心。
陶见抬起头来指指自己的嗓子,又张了张嘴,朝她摆手。
“你是哑巴?”女孩似乎没意识到别的,好奇问到。
明明别人说他是哑巴时他内心一点波动也无,可这女孩好奇的打量他时,他却感到无比窘迫,难得的对不会说话的自己产生了些抱怨。
陶见沉默的点了点头。
“是你救了本……我?”
他继续点头。
“这是你家?”
他还是点头。
赵元翎瘪起了嘴,她没见过哑巴,自然也没同哑巴交流过,只会点头的话,好生无聊。
背后的刺痛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伸手要往后面摸去,她是受伤了吗?
陶见见此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若是让她摸了会把药碰掉的,他只买了两瓶外伤药,还是赊的,虽老大夫与他的关系比较好,但还是要省着点用的。
少年常年打猎的手粗糙干裂,哪里比的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娇嫩,陶见觉得自己像是抓了一块滑手的胰子,赵元翎却感觉自己蹭到了御花园的树皮。
虽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公主殿下冰肌玉骨,确实受不得磨搓。
她一下把自己的手从少年手中扯出来,因为速度太快,她感觉皮肤都微微刺痛起来。
“你做什么!”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男子敢抓她的手。
这大胆狂徒,竟如此无礼。
女孩因为怒气而微红了脸颊,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什么有攻击性的小兽。
陶见急于解释,不由张开了嘴巴,发现他只能发出“啊~啊”的气音后,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他无措的抬起手里的药瓶,示意赵元翎。
赵元翎也不傻,怎么看对方都是在给她上药,应该是怕她碰掉了药,记得以前她起疹子时,痒得恨不得把身子挠出血来,身上就涂了厚厚一层药。
因为怕她把药碰掉,她的母后就坐在床边攥着她的手腕,一坐就是一夜。
她想到这个突然失落,她生死未卜,母后怕是要担心死了,也不知道父皇的禁卫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你涂完了吗?”
陶见摇头。
赵元翎转过身去,微微吸了口气,后轻趴了下去,“继续涂吧。”她可不想留疤。
陶见用手指小心翼翼沾了药,在公主殿下细腻如玉的背上轻轻涂抹开来。
为了减轻疼痛,赵元翎不得不想办法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把目光放到屋子里,四处环顾了一下。
他的家里似乎很穷,破败的木屋里几乎什么装饰都没有,就连床都只简简单单铺了一层,赵元翎偷偷捏了捏,怀疑这只是一层布,怪不得硌的她疼。
木屋只有一个大房间,两边对着放了两张床,中间则是灶台柜子之类的,像是用了很久没换,破损的不成样子,墙上还挂着几只她不认识的野味的尸体,赵元翎嫌弃的撇过头。
整个屋子就只透露出两个词,贫穷,灰暗。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因为陶见说不了话,赵元翎就微微歪了身子看他。
屋子里可是摆了两张床的,餐具也不止一人份。
陶见一顿,以前有,可现在没有了,他在心里说到。
他摇摇头。
赵元翎大约猜到了什么,不由有些触动,只觉得他一个哑巴,没有亲人,独自住着,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些无聊的日子的。
不一会儿,药上完了,陶见给她简略的包上伤口,然后拉下她的衣服,盖住她白的发光的那一截身子,又给她擦了胳膊,这才示意她可以了。
灶台上盖着他早熬好了的药,因为扣住放了挺久,现在摸摸,温度正合适。
他端到赵元翎面前。
因为在水里泡的久了,她着凉了,村里的老大夫给他开了几服药,特意叮嘱了他一定要按时吃药。
否则背后的伤口不致命,她倒是要因为寒症而倒下了。
赵元翎这才感觉到她的头沉沉的,身子也发冷,看来是得了寒症,她也不矫情,拿过来一口喝了。
只是,这比宫里太医开的药还苦,她被逼出了眼泪,一时干呕不止。
少年无措的伸出手来拍拍她的背,又总低下头看她的眼睛,仿佛在问“你怎么了,我能怎么办?”
“有蜜饯吗?”
……
“行了,我知道了。”
只这么一会儿,她就看出来了,问他话时,只要他先微微皱眉,然后眼神移开,那么她得到的结果八成就是摇头。
干咽了好几次后,她终于不再想呕吐了,只是那种苦味还一直在嗓子眼儿里,这时要是有个蜜饯含着该多好啊。
可惜……
陶见不忍见女孩失望的脸,忙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要给她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