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喝的脚都软了,站都站不住,自然也反抗不了,被人拖了出去,只能嘴里放狠话了,“你们等着,等着老子有钱的那一天,一定,一定……”
一定怎么样,他好像也不太知道,“一定让你们跪下来求我!”
“扑通”一声,他后背着地,狠狠砸在花楼门前,缓了一会儿,他才颤巍巍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灰溜溜的回村子了。
这一次,他直奔李寡妇的家,怒气汹汹的踹开她的房门,惊的正在梳头的李寡妇一大跳,生生薅掉了一缕头发,“你这又是怎么了?”
“废物,连钱都搞不来,让老子平白无故受了嘲笑。”他毫不客气,拽着李寡妇的头发就将她从椅子上拖到地上。
要不然怎么说这样的男人嫁不得,自己没有上进心,永远把错推在别人身上,更别提还有暴力倾向。
李寡妇意识到什么之后赶紧问,“你去哪儿了,我给你的钱又都花光了?”
“放屁!”他狠狠给了李寡妇一个巴掌,将她拍倒在地上久久未动,“老子去哪里还要你管?”
李寡妇被拍的头晕眼花,连坐都坐不起来,脸估计也肿了,不知道这次几天才能消,她悲哀的想着。
脑子里却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时人人的目光都在花魁娘子身上,有几个人能注意到她?可刘义就是其中一个,她知道刘义没钱,可是每次他都来找她,直到被妈妈赶出去,日复一日,她也就心软了。
可惜他到底没钱给她赎身,反而是同村的李徐给她赎了身,还娶了她。
后来,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什么时候刘义开始天天喝酒,喝多了之后又开始打人的呢?
她记不清了,只是她一直怀念着当年那个男人,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想到这儿,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支着她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刘义,你还算个男人吗?就知道朝我要钱,我这辈子还见到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哪个女人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们家注定在你这里断了香火,废……”
剩下的话来没来得及说,就被另一巴掌打断了,她趴在地上先是疼,后来就是哭,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如此命苦。
刘义踹了她一脚,“死婆娘,敢咒老子,快点儿把钱给我,我还要去找落芳姑娘……”
他去满屋子翻起来,什么胭脂水粉,环饰珠钗通通都摔落在地,李寡妇奔溃的大喊,“我没有钱,你别找了,我没有钱!”
猛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子突然僵住,然后她听见自己破锣一样的嗓子里说出了一句话,“我知道哪里有钱,陶见家的那个女人,她有钱。”
刘义翻找的动作停了一瞬,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他想起那时看到的赵元翎腰间那一看就不便宜的玉佩,和她纤细的腰肢,终于喃喃的说着,“是,你说的对,她有钱,她有钱。”
他朝屋外走去,即使被踩了小腿,李寡妇也忍着没有出声,直到确定刘义出了院子,她才浑身瘫软的趴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陶见的钱攒够了,这几日早出晚归打猎卖钱,再把手里这几张皮子和野味卖掉,他就有了钱去将赵元翎当掉的金饰赎回来了。
这日下午,他也没告诉赵元翎,想给她个惊喜,就直接去了镇子上。
先是找了他熟识的地方将皮子寄卖,然后去了那日的当铺,拿回了赵元翎的金镯子。
临走前他路过了家点心铺子,他是不喜欢点心的,小时候就不喜欢,当然,大了他也没心思花钱买这个,可是,他想到曾经听过,村里的女孩们平日里攒下钱来就会每月来一次镇里,买些脂粉珠花,然后就是点心。
他想,赵元翎大约也会喜欢吧。
买了一包热乎乎的红豆饼,他刚拿到手里就见石路滴上点点雨滴,他抬起头,下雨了。
这雨下的猝不及防,先前没一点预兆,仅仅一会儿,人就走的差不多了,街边的小贩忙着收摊,陶见顶着雨奔去路间买了把伞,支在自己头上。
雨一下子大了起来,从毛毛细雨变成黄豆般大小的雨珠,打在纸伞上发出闷响。
他以为这雨来的快也许走的也快,便与其他人一样,找了个屋檐躲雨,并不打算一路顶雨回去。
然后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红豆饼塞在了怀里,因为气温已经可以感受到下降了,若是红豆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可惜他站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等到雨停,反而越下越大,天色很快灰了下去,路边店门紧闭,从纸窗里透出朦朦胧胧的光线和饭菜的香气。
他好像还能听见一家子的笑声。
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赵元翎,刚刚打了雷,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吓到,家里的油灯还够用吗?若是灭了她能找到蜡烛吗?她把门锁严实了吗?
桩桩件件都担心,终于,他撑着纸伞迈出了步子。
他得回去。
雨大到油纸伞也不管什么用了,因为风大,四面八方都是刮起的雨,拍在他的背上他的胸前,想到那还热着的红豆饼,他空出一只手捂在胸前。
再走走就到了泥地,坑坑洼洼,他鞋与裤脚全部都湿透了,可他心里还是担忧着赵元翎,只闷头走着。
直到远远看见了木屋,他才安心几分,加快了步伐,马上他就能回去了,也不知道赵元翎有没有凉着,下午走的时候他还没有生火。
天色太暗了,烟雾蒙蒙的看不真切,陶见又走了一些才看见自己的栅栏门烂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有人强行把它踹开的。
巨大的恐慌弥漫在他的心口,陶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门口的,他看见屋门也打开了。
他不敢想象是谁进了他的屋子,也不敢想象进他的屋子是要做什么。
屋子里只有,只有赵元翎一个人呀。
他睚眦欲裂,冲进木屋。
心却猛的落回原处,屋子里明亮如昼,但赵元翎却不在,她床脚的小窗子开着,在风雨的拍打下摇摇欲坠,她,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