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元翎第一次知道在这种方面上女子是被轻视的,后来来了月事,她母后也告诉她尽量不要露出来,将来出嫁也不可碰到夫君身上,这是脏的,女子来月事时要与夫君分房而睡,不仅仅是因为身子不便伺候不了夫君,还有就是避免污血沾到夫君的身上。
甚至连她自己也嫌弃,可如今却让陶见碰了,她实在觉得对不住他。
陶见也沉默的站在她身前,并不生怒也不嫌弃,然后伸出手来要安慰她,却见刚刚还做小伏低的赵元翎猛的后退一步。
“你没洗手。”她控诉到。
这个没洗手是没用胰子洗手的意思。
公主殿下刚刚可是跟了全程的。
陶见的手僵僵停在半空,只觉得她一句话破坏了所有的氛围,却还是出去洗手了。
然后隔着点儿距离把洗干净的手给赵元翎看,见赵元翎点头了才去倒水。
“哎,”他回头,听见女孩儿说,“就倒在院子里吧。”
他推开栅栏使了些力,将水泼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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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赵元翎出门的时候不多,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她几乎从未见过。
这也就导致她在陶见家外面看见一群孩子后,并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公主殿下虽然还算喜欢小孩子,但是这群脏兮兮的,气质上就透着野的孩子们她实在没法抱有好感。
便想着装作没看见,你不搭理我不搭理你,两厢无事。
谁知在她转身后,一个石子砸在了她的背上,村里长大的孩子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下地帮忙了,他们的手劲儿可不是普通孩子比的上的,赵元翎只感觉背后一痛,然后痛感渐渐扩散。
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孩子。
皇城里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已经是小大人了,能出口成章不说,礼仪学的也极规范,赵元翎见过端正的、天真的、无法无天的,可唯独没见过往人身上扔石头的。
她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怒急的走到栅栏边上,“是谁打的我!”
那群孩子面面相觑,谁也不吱声。
离得近了他们才看到她有多好看,那是和村里女孩子不一样的好看。
站在前面的那几个都呆呆看着她的脸,只想着为什么她能这么白,是抹了粉吗?可这样也和村子里的丫头们不一样,她们就是抹了粉,也能看见粉下面的皮肤透着黄,可她却是真的白。
还有她的眼睛,孩子们只觉得甚至没见过如此黑亮的眼睛,在赵元翎的注视下,他们一个个都红了脸。
可惜他们太黑,就是脸红也看不大出来。
“我在问你们,是谁扔的石子。”她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只想抓出那一个人,并不想把所有人都带上。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一样,犟得很傲的很,就是有了喜欢的小姑娘,也绝不会温柔的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反而是要揪她的辫子,或者浇湿她的衣服。
现在也是这样,就算发现赵元翎是个好看的人,可石子已经扔出去了,他们总不能怂包的道歉。
打头的二黑站出来一步,挺着胸膛道,“是我砸的,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砸我?”赵元翎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她连见都没见过他们。
“你和哑巴住在一起,就是哑巴的媳妇,我们自然要砸你。”他说完话,身边人都赞同的点头。
“谁说我是他……媳妇了?”
“怎么不是,一男一女住在一块,不是夫妻就是偷情!”
这可真是触了赵元翎的逆鳞,她怎么也没想到十岁出头的孩子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她猛的拉开栅栏,要去到他们身前对峙。
却不料她明明长得娇柔,可生起气来气势却不弱,几个孩子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慌乱的又捡起石子朝她打来,一个学另一个,最终,至少有五个孩子朝她砸了石子。
“怎么,被我们说中了?你急了?”
她疼的弯腰捡起了最近的几块石子,攥在一只手里,朝着他们扔过去,因为公主殿下力气有限,而且扔的并不分散,于是乎,它们几乎可以说是均匀的落在了一个孩子的头上。
二黑呆呆捂着头,身边的孩子们都凑了上去,“二黑,你怎么样?”
“疼吗,你说话呀?”
“二黑,你把手拿下来,我们给你看看。”
赵元翎其实从石子扔出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她和小孩子置什么气呢,何况他们说不定连礼法都没学过,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也情有可原不是?
她也看着二黑的额头,想知道对方有没有伤到。
二黑拿开了他的手,露出了头上的伤,有个尖锐的小石子砸破了他的头,虽不严重,到底出了血。
几个孩子夸张的哇哇乱叫着,“二黑,你流血了!”
“我们回去,找你娘,让你娘来教训她!”一个男孩瞥她一眼,拉着二黑跑了。
剩下的人跟在他身后一溜烟不见了。
赵元翎心情复杂的站了许久,这才回了屋子。
才坐了不一会儿,脑子里还是刚刚和那几个孩子的对打,就听见外面有女人大嗓门的喊着,“陶见家那个!你给我出来!连孩子都打,还敢拿石子砸,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扒了你的皮!”
“你给我出来!”她将篱笆晃得“唰唰”直响。
赵元翎走出去,这才看见个有些壮硕的黑妇人站在门口,一手拽着二黑的袖子,一手扒着篱笆叫骂。
二黑则红着脸拒绝,“娘,我们走吧,不关她的事,是我们玩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不小心?石头都告诉我了,就是这个女人砸的,你还给她说话,砸的不疼是吧,你看老娘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她一巴掌拍在二黑后脑勺上。
“娘……”二黑嘟囔几句,到底不敢吱声了。
见赵元翎走出来,二黑娘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大约知道自己儿子为什么被砸了也不生气了,她再看一眼二黑通红的耳朵,哼了一声。
眼神又定在她腰间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玉佩上不动。
“就是你砸的我儿子?”女人凶起来时满脸横肉,还真挺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