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越发昏暗，杨雪抬眼，看向热炕上侧躺着睡过去的小女孩。
小虎的妹妹叫小月，是个十分瘦弱的女孩，她没有去读书，每天就是裹着棉被待在这屋里等小虎回来。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出去的原因，小月的皮肤很白，不是沈慈那样白里透红，细腻滑嫩的白，小月白得很不健康，让人瞧一眼便能看出她身子骨不好。
这样的孩子出生在这样乱的世道中一般都会被丢弃掉，好在她有一个十分不错的哥哥。
杨雪对小月有些羡慕，她曾经也幻想过能够有这样好的哥哥，闯祸了能够有人追在后头为她收拾烂摊子。
“我困了。”杨雪打着哈欠，看着屋内，找能够躺一晚地方。
最后悲哀的发现，除非她乐意在地上凑合一晚，否则就别睡。
热炕上就那么点地方，几个小孩挤一起连一小块地方都没给她留。
小虎是几个小孩中最懂事的，爬起来说要继续练字，让杨雪去睡。
杨雪摆摆手说要走人，让小虎躺回去。
半个钟后，杨雪站在顾少将公馆前大力拍门，“顾少将！顾少将快让我进去吧！”
她找上门时已经是凌晨俩点，里边守门的被她生生拍醒，睁着惺忪的双眸打开门，“谁啊？”
杨雪露出个笑，“我是沈小姐的好友。”
守门的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猛地关上门，还丢下一声不屑的话，“有病！”
“……”
杨雪刚烤炭火时裙摆沾了灰，迎着风雪一路走过来，头发早已凌乱，夜色中朦胧的看个影子，像是哪条街边上卖身葬父的。
哪个好友会在凌晨俩点找上门？守门的只当她想骗人进来撒泼。
一阵寒风猛地吹过，杨雪身躯一震，抖似筛糠，鼻头一痒，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再吹会儿她就该发烧了。
杨雪一咬牙，再次用力拍门，嚣张跋扈的叫嚷：“开门！叫你们少将出来给我负责！否则我就闹到整个北平都知道他是个渣男！”
这番中蕴含的信息可就大了，守门的一个哆嗦，瞌睡虫尖叫着跑开。
负责？渣男？他们少将莫不是在外边养人了？
他打开门，借着清冷的月光将杨雪瞧清楚些，见她年轻清秀，目光顿时带上几分怜悯和负责。
看样子还是个大学生，指不定是被少将给诱骗的。
守门的只露出一只眼睛，盯着杨雪说：“我们少将已经娶妻了。”
杨雪冷哼，“我管他娶没娶妻！他必须对我负责！”
大风吹来一阵又一阵，杨雪身躯再次哆嗦，已经有些不耐，抬脚踹上大门，“让开！我要进去！”
守门的见她气势汹汹，没敢拦，侧着身让人进去了。
凌晨俩点，公馆内的管家和顾少将都已经睡过去，杨雪随便找了间客房暂住一晚。
次日晌午，杨雪在房中悠悠醒来，出房间时觉得管家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杨雪没多想，见沈慈在厅中，就小跑着过去，还未开口问好，沈慈往她身前递过来一份早报。
杨雪随意一扫，身躯当即僵住，随后是不好意思的窘迫让她唇瓣蠕动几次都没法出声。
早报上贴着几张背影，正是凌晨的时候杨雪在公馆外敲门的模样，底下洋洋洒洒写下一大篇文章，内容无非就是顾少将抛弃昔日恋人，恋人深夜来寻的内容。
添油加醋添枝加叶，写得煞有其事，只要看了文章就都会被挑起义愤填膺的情绪。
作为文章中的可怜方，杨雪此时格外心虚。
她十指交缠在一块，轻咳一声，斟酌着开口：“你听我解释，我跟顾少将绝对没有什么暧昧关系！”
沈慈敛着眉眼，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闻言便不轻不重的应一声。
杨雪见她似乎没有发怒的预兆，胆子稍稍大了起来，继续解释说：“昨晚是守门的没给我开门，我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你知道的，顾少将平时都不太爱搭理我。”
杨雪刚到公馆的时候的确对样貌隽秀的的顾觉寒有些心动，但在相处过后察觉到后者心底的冷漠，她就歇了心思，没在主动招惹。
先前不管她如何蹦跶，顾觉寒都是一副不咸不淡不甚在意的态度，本以为顾少将是本性如此，后来沈慈回来，杨雪亲眼见到顾觉寒看向沈慈时柔和下来的目光，就什么都明白了。
顾少将不是不懂得温柔，只是那温柔不是给她的罢了。
之后杨雪就一直按耐自己的心思，没起半点旖念，这一次上早报绝非她故意为之。
“觉寒一早就出门了，并没有看到早报。”沈慈总算出声，语气淡淡。
杨雪听明白了，她还有机会在顾觉寒看到之前去联系社会将早报全部销毁，否则若是让顾觉寒看到了，她之后都别想在进来这里。
她立即起身，二话不说快步冲出公馆。
可惜杨雪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这早报虽是没让顾觉寒瞧见，却是让白青青看了。
当晚，白青青派人联系上杨雪，约在一家咖啡厅中见面。
杨雪赴约时还有些茫然，接着白青青言语中有意无意的试探暗示，让杨雪猛地激灵。
“白姨，你一定是误会了，我跟顾少将其实没有关系！”
白青青慈爱的看着她，充耳不闻，“小雪莫怕，今天的早报我已经看过了，既然觉寒碰过你，我就一定会让他对你负责。”
只要她的儿媳妇不是沈慈，她瞧见其他任何一个都觉得顺眼。
她对杨雪并不陌生，知道她是大学生，家世背景都还不错，虽不能及她心中满意的程度，但年纪较小的杨雪显然要比沈慈更容易拿捏。
之前她多次给顾觉寒塞人无果，本以为他是真的对其他女子没有感觉，现在看来，只是没有碰到喜欢的类型而已。
原来是喜欢清纯大学生款的。
白青青越看杨雪越觉得满意，声音都分外的柔和。
“不不不！”杨雪惊恐的连连摇头，“这真的只是误会！”
“不用怕，我会为你做主。”
杨雪苦笑，她真的不需要人来替她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