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觉寒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给她取来俩小盒子弹，亲手帮她上弹，还对着大院里的粗壮树干开了一枪试试威力，将管家吓得不清，还以为沈慈真的对顾觉寒开枪了。
”不错。”刚打一发出去的枪口还有些发烫，顾觉寒吹了下将手枪放在沈慈身前的桌面，“这枪要是真对人脑袋上开一枪，估计脑浆都会迸射出来。”
沈慈设想了下那样的场景，蹙起眉，有些作呕。
她收好枪，用之前温建安给的白丝巾包好，顾觉寒瞧见了，一把抢了过来，指着白丝巾上的安字问道：“这人是谁？”
沈慈顿了下才开口解释，“我父亲的学生。”
“你跟他关系不错吧？”顾觉寒又问。
自然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给她送一把手枪，这个答案显而易见，沈慈也不瞒着他，点了点头，“他对我很照顾。”
顾觉寒哼了声将白丝巾揉皱握在手心，“以后有我照顾你，不需要他了。”
话语间是满满的醋意，沈慈没阻止他这样的举动，由着他。
顾觉寒赖着她一同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就出门了，现如今北洋军阀动荡颇多，战事四起，顾觉寒他嫌不下来，具体去做什么沈慈很少过问。
不过顾觉寒倒是主动跟她说了些，其中就有一个好消息，说是由于最近战事多，暂时腾不出精力来处理她兄长的事情。
这说明目前沈临渊还不会有性命之忧，大概能活到年后。
西北山的张瞎子被剿，其他山头的匪首就会不老实，想要强占掉西山头那块易守难攻的好地，只要把那处占据下来，再吸取续张瞎子的教训小心些，军阀们便拿他们没办法。
军阀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要派人守着西山头，把过来试图抢夺的土匪全给剿了，这事最终落到了顾觉寒头上。
沈师长给上头夸，顾少将思维机敏有勇有谋，再者，当初剿灭西山头土匪的人就是他，后续工作丢给他干也合理。
上头思忖一秒，点头盖章，顾少将便带着数百精英兵去了西山头守山，占了先前的土匪窝。
住的地方是有了，可士兵们还需要吃的啊，于是顾觉寒向上头申请粮食，结果立即被驳回，理由是既然能住进土匪窝那就应该能找见土匪们囤的粮食。
当初剿匪的时候顾觉寒为了确保火势能够起来，特意交代了要找着土匪的粮仓烧，那些粮食早就被烧干净，没剩下一粒米，就是将土匪窝翻来覆去的找也找不到其他粮食了。
他向上头解释，政府的人闻言一拍桌，说：“既然是你指挥烧了粮仓造成现如今士兵粮食短缺，那就只能你自个解决。”
意思就是要让顾觉寒自掏腰包了。
顾觉寒同沈师长说这事，沈师长叹了声气，说：“掏吧。”
上头是铁定了心不肯支援粮食了，士兵么么总不能在西山头活活饿死，到时候守不下西山头护不住士兵他都要挨训斥责罚，还能怎么办？只能掏了。
顾觉寒想起那天沈师长带着他训兵时说政府穷得都买不起一碰米的话，之前的半信半疑现在也信了七八分。
只要一向上头人提及粮食装备，他们就会立即像是被采花贼光顾的大闺女似的，捂得严实，然后长臂一挥，说：“没有！”
要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政府才会小气吧啦的从内部挤出一点儿油水。
“百姓们要不好过喽。”沈师长感慨，顾觉寒深以为然。
现如今正是战事多的时候，要用兵用粮的地方太多了，要是跟别人打输了还会丢兵丢粮丢地盘，政府为了扶持军事，必然是要向老百姓增税的。
税种之多，税率之高，征税之酷，税外有税，各处军阀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要各地方再出些贪贿无状的官吏，这个冬天怕是会死掉不少老百姓。
顾觉寒越想越心寒，捂了把脸没有继续想下去，心底格外的沉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青青还是锲而不舍的为他张罗他与白沁词结亲的事情，顾觉寒不免会对自己母亲有些失望。
白青青是将门出来的虎女，应当比他更清楚过多的战事会对老百姓造成的影响才对，可她却表现得颇为无动于衷，蜗居在城内享清福，能过一时是一时的派头。
以新时代新思想的话来讲，白青青这样的就是思维狭隘。
某个早晨，顾老头亲自寻上门来，顾觉寒直接堵在公馆门口说道：“姥爷，你要是是为了劝我跟小慈离了的话就回去吧，别白费口舌。”
可怜顾老头一把老骨头赶过来竟是连公馆都进不去，他牛眼一瞪，沉厚浑浊的嗓音嘀咕着，“不得了不得了，学会造反了！”
顾觉寒嘴角微抽，生怕他把这个名头给扣沈慈头上，忙不迭说：“姥爷，我是真心喜欢小慈，不想跟她离了。”
“你喜欢的还少？”顾老头重哼，嗤笑一声，“你小时候喜欢一只蟋蟀，谁都不给碰，跟护金子一样护着，直到蟋蟀到秋天的时候死掉了，你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后来还不是去抓别的蟋蟀玩儿了？”
顾觉寒额头鼓动，对顾老头以这件事为例感到不满，“小慈与蟋蟀不同。”
“都是同一个理！”顾老头的大嗓门一喊，“我听你娘说了，她竟敢以你的性命威胁我们！把枪指着他脑袋，都这样了你还护着她？”
顾觉寒是顾家上下的宝贝疙瘩，就顾老头这样暴脾气的人都舍不得拿鞭子抽顾觉寒，更别说干出拿枪指着他脑袋这样的事，沈慈这一举动算是惹怒到了他。
这要是失手了，他们顾家的宝贝疙瘩可就救不回来了！
“姥爷，那把枪里头是没有子弹的，她就是吓唬吓唬人。”虽然现在已经有子弹了，而且还是亲手给亲手帮上的弹。
“那你知道枪里头没有子弹？”顾老头脸色稍缓。
其实顾觉寒是不知道的，但是他此时点了头，说：“知道。”
顾老头脸色一变，更怒了，抬掌拍他脑门，“造反了，跟那女人一起吓唬你娘！”
顾觉寒躲避不及，挨了这一掌，苦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