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并不安生,看似光鲜亮丽的繁盛美景下是散发着腐臭味的烂肉,北洋政府旗下政局动荡,滋生了土匪的疯长,其中以西山头的匪患最为严重。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乱世荡道衍奸匪。
西山头的匪首名叫张瞎子,早年因攀树抓鸟蛋从树上摔下来伤了右眼,自此就改名叫张瞎子。
张瞎子本是在北平打短工的,干码头扛大包,戏院里当护院的活,后因母亲得重病没钱医治过世,张瞎子一跺脚一咬牙,干脆纠集千余人盘下西山头占山为王,对过路行军明抢暗夺,杀人越货,欺压在附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西山头地势易守难攻,再加上近年匪患极为严重,几乎到处都是土匪,各地方的军阀都在忙着打仗抢地盘,对日益严重的土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公然和土匪合作,对土匪进行收编招揽,张瞎子山头霸主的势头就越做越威风。
近期张瞎子突然抽风,开始大肆烧杀抢掠,踩踏山下的村庄,逼得附近村里的人纷纷躲到城中,致使房价高涨,城中人员一杂多,斗殴偷窃事件就与日俱增民不聊生。
西山头正面狭窄,地形逐次升高连绵的坡地,向上呈喇叭口逐步收缩,政府带兵刚到山脚下就再难以更进一步了。
政府多次派兵围剿未能成功,领精兵数千,回来时剩余不到俩百人,久而久之,大家伙都知道西山头不是善茬,纷纷推辞不肯带兵剿匪。
可也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某天临西沈师长见着顾觉寒,一拍脑门,指着顾觉寒就拍板决定,“你,带兵剿匪去!”
顾老头爷子在军界地位极高,白青青又是有名的将门虎女,身为顾家独子,顾觉寒绝不可能碌碌无为,带兵打仗攒军功是他们祖上就开始有的天赋,没人比顾觉寒更合适了。
这一个烫手山芋就丢到了顾觉寒手里。
沈师长让顾觉寒去解决没人接手的烂摊子,还要表现出一副他极为看重他的模样,花言巧语的把顾上将夸得人间难得的一名优秀将才,语重心长的让顾觉寒好好干。
“你领数千装备精良的政府军,一定能把西山头匪首头颅拿下!”沈师长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觉寒冷笑连连,他现在就想单枪匹马的先掰断沈师长的脑袋放脚上踢踢。
他心有不满,但还是站直了行军礼,朗声应下,“誓死完成领袖命令。”
西山头的匪患固然难治可也并非没有办法,若是政府足够重视,派数万政府军闯山,那还不跟山中捉鸟一样简单。
但近期政府内部动荡不安,连年用兵财源枯竭,哪还有力量和精力去剿灭残忍狡诈的土匪,而现又到了不得不剿的地步。
顾少将穿着一身飒爽的军装,腰上佩戴着手枪,口袋里装着胭脂香味的护身符,领着数千精兵浩浩荡荡的来到西山头脚下。
几个小土匪像猿猴似的在山林间穿梭,往下瞧见顾少将吹起响亮的口哨,哨声传遍整个山头,“又有当兵的傻愣子来给咱们送吃喝的了!”
这话实在是气人,顾少将掏出手枪就往山林间开了俩枪,砰砰俩声巨响,小土匪就立即逃窜得没影了。
陈副官抖着双软面条似的腿站他边上说:“顾少将要不咱先谋划谋划?”
谋划?有啥可谋划的?杀人不过头点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逮住一个宰一个就完事了。
顾少将眉间都是蓬发的戾气,这边的匪患政府派兵来剿了数次,带兵来剿的也谋划了数次,哪次谋划是能成的?
当晚,顾少将让精兵们原地扎营,堆起篝火吃干粮喝水,在昏暗的夜色下,顾少将的一双黑眸越发深沉,幽幽的抬头望着山顶隐约的轮廓。
“要是能让土匪们主动跑下来就好办了。”
陈副官失笑的摇头,“顾少将你说笑呢?这么好的地势除非山匪们是脑子坏了,否则哪会主动下山啊。”
篝火金灿的火光照得顾觉寒俊朗的面容明明灭灭,他沉吟片刻,低沉的哼声,“那可不一定。”
陈副官当他是在痴人说梦话,没有理会,摇头嗤笑了一声。
山里头的土匪们不是士兵,他们可不会乖乖听从顾少将的命令。
夜色浓重如墨时,顾觉寒踹醒一众精兵,命令道:“陈副官带兵你们往右侧闯上山,打不过就跑,山匪们不追了就继续闯!”
陈副官不明所以,睁着一双被眼屎糊住眼角的小眼睛愣怔,“顾少将,你让我们跟山匪们闹着玩呢?”
顾觉寒斜睨他一眼,一脚踹上他屁股,“他奶奶的少废话!服从命令!”
“是!”
陈副官觉得顾少将是要罢工不干了,弄出点雷声大雨点小的阵势后就收兵回返,向政府报告他同样没能成功剿匪。
也好,知难而退好歹不用死人。
顾觉寒带着二十余人,在其他精兵闯山的时候,从左侧避开小土匪,直闯山顶土匪窝内部。
他举着点燃的火把,丢进土匪粮仓的屋里,看着火势飞快蔓延,周围不断传来哀嚎和惊呼声,有纷乱的脚步往这边赶。
顾觉寒脚步飞快敏捷的身形在夜色下穿梭,很快,山顶其他几处粮仓逐个燃起大火,火势串联,很快就将整个山头笼罩着火光中。
陈副官听见动静抬头,见无数身后拖着个火屁股的山匪逃窜了下来,有些连裤衩子都没穿上,俩条粗腿起了火,腿毛都被烧光了。
他们身后是将半边天照亮的高涨火势,火蛇直窜天空,又迅速的往山的各处蔓延开,陈副官猛地一激灵掏出腰间的手枪大吼,“拦住他们!把张瞎子给我活捉了!”
张瞎子提着宽松的裤衩子,赤着脚光着臂膀,抖得跟个筛糠似的,听到这话大开的脚步一停,心中悲戚。
他二舅爷的!这些当兵的太不是人!
顾少将从不说虚话,说会让土匪主动下山就一定会让土匪主动下山。
瞧这些人跑的,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