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词在天没那么冷时被顾觉寒连同简十一一块轰了出去,也不管俩人面上相似难看的脸色,就毅然决然的关上公馆大门。
大门外的安保见俩位俏女子满眸愤懑的瘫坐在泥地上,正打算去扶,就让女人尖锐的嗓音给吓退了,“滚!别碰我!”
脱离顾少将视线的白沁词能立即从娇猫变成母老虎,凶悍得就算是土匪都不敢多靠近一步。
安保一直觉得,白沁词更适合去做西山头土匪窝里的寨主夫人,当她震怒时周身气势足以镇压一众小土匪,可惜白小姐对顾少将情深意切,天天盼着能进顾家大院的门,被套上个顾姓称呼为顾夫人。
简十一爬起来拍拍身上脏污,伸手将她一起拉了起来。
她说什么来着?对顾少将使美人计是行不通的,这不,就惹怒对方被赶出来了吧!
顾少将几年前,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刚刚成型,受北平无数娇俏的女子追捧,甭管长得多好看,在见到顾少将的俊朗风姿时定是要红起双颊,捂着小嘴又娇又羞的抛媚眼。
现在都仍旧有无数闺中女人恨不得扑顾少帅身上哭着喊着要为他生崽子呢,顾少将什么时候因女色动心过?
白沁词就是穿得再薄再诱惑,顾觉寒要没那份心思,那她在他面前就跟一只披着块破布的花猪没多大差别。
简十一先前就劝过,要循循渐进不可冲动,结果白沁词怒喝一声贱人,当晚就要使这种拙劣的美人计试图勾引顾觉寒。
这做法已经不是一个蠢字那么简单了,简十一简直要怀疑白沁词脑子是不是塞了整片滔滔江水,脑子里发洪灾了才会干出这样的事。
俩人被赶出公馆后,白沁词才后知后觉感到羞耻,好些天不敢主动去找顾觉寒,直到实在思念得不行了,跟简十一一合计,将沈慈约出来喝咖啡,要是顾少将陪着沈小姐出来,白沁词就能瞧上俩眼解解相思馋。
管家把俩人的邀约通报给沈慈,然后站一旁静候着沈慈做决定。
要说白沁词和简十一是想与她慢饮咖啡聊街坊八卦联络姐妹情,沈慈是半点不信,她跟这俩人从第一回见面就不对头,更谈不上姐妹情。
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什么好心!
沈慈慢条斯理的理了理绸缎绣花的袖口,抚着鬓角的发丝,才开了尊口道:“那就去吧。”
成天沉闷的待在屋内也不是个办法,要真憋出什么病来了,还没人可怪罪,倒不如出去找找乐子,疏解疏解胸腔里的一股郁气。
沈慈这次出门,是打算狠狠出一口恶气。
白沁词和简十一没将地方约远,离公馆也就几里路的距离,若是顾觉寒要回公馆或出公馆,是必定要经过这一条街,她们抬眼往外一瞧就能看见。
沈慈从黄包车下来,看见白沁词没来得及收回的失望目光,心中暗忖,痴心妄想!
她算是明白了,明面上这俩小姐是约她出来,实则是盼着她屋里暖炕的男人呢。
“沈小姐。”
简十一捧着一杯冒烟的热咖啡,不咸不淡的打声招呼,白沁词干脆头也不抬,无视个彻底。
“有事吗?”沈慈今天不想跟俩人玩委婉的指桑骂槐那一套,她要打直球。
她懒散的掀起眼帘,清清冷冷的眼神落到俩人身上,轻嗤了声,“我猜也能猜到你们想对我说什么,无非就是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白沁词嫁给顾觉寒才是天经地义,我一半道插足的是厚颜无耻,廉不知羞。”
若不是白沁词现在就在她旁边坐着,简十一简直要冲沈慈竖起大拇指再用力鼓鼓掌,夸赞她一句心思敏锐了。
白沁词怒目而视。
从记事起,她在心里边就觉得顾觉寒是她的夫,已经被打上烙印了,是属于她白沁词的东西,某天突然告诉她顾觉寒其实不属于她,她哪里能够接受的了。
沈慈的出现于她而言就是插足她与顾觉寒之间的第三者,是不知廉耻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沈慈与她对视,面上的讽刺越发明显,“白小姐你还活在裹小脚的旧年代吗?现在刚满月的女娃子都知道要讲究自由恋爱新式婚姻,父母之命算个狗屁!”
简十一面露诧异,“你…你骂脏话?”
沈慈斜睨她一眼,又飙出来一句,“去他娘的媒妁之言!”
这次俩人都听得格外清楚,的确是骂脏话了,白沁词和简十一诡异的静默,大概是被沈慈所表现出来的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凶悍给吓到了。
沈慈不疾不徐的端起咖啡抿一口,苦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
“听说前个夜里,白小姐脱了衣服想勾搭我汉子?”
简十一一个西洋留学回来的大小姐听了这话都忍不住脸红,燥得坐立不安,左右顾看留意着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白沁词白着脸咬牙不吭声。
“白小姐日后可别废力气了,顾少帅她就认我,我就算是没洗澡他都乐意扑上来啃俩口,外头的,谁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
“你!”白沁词忍不下去了,拍桌而起。
沈慈不惧她,抬着头继续嘲道:“我看白小姐这作为倒更像是厚颜无耻,廉不知羞!”
“我才是白青青认定的孙媳妇!”
“认你个狗娘的二舅爷!”沈慈的红唇小嘴一张,像加特林速射机枪一样一个个字飞快往外蹦,“你被白青青看上了就跟白青青关上门过日子去!祸害堂堂顾少将算怎么个回事?明知顾少将已经有妻了还表演脱衣艳舞,戏班的戏子们都比不上你浪荡!”
何止,北平内都找不出像白沁词这般大胆的了。简十一心中暗忖。
瞧着白沁词脸色青青白白煞是难看,沈慈憋了好些天的气总算是舒畅了,她慢悠悠的站起身,从绣着鸳鸯戏水图的小包里捻出一块大洋放在桌面上。
“算我请你们的了。”说完,她晃着窈窕的身子走了出去,伸手招来一辆黄包车,神情淡然娇矜,一派权势富贵家里的大小姐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