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独善抬眸,眼神精明,他揉了揉小女孩的发顶,轻声说:“小怜先出去自己玩会儿好不好?”
小女孩很听话,抓着纸飞机一蹦一跳的往门口去,经过沈慈时停了下,问道:“姐姐等下可以来陪我玩吗?”
小女孩大眼睛黑白分明,脸上是一派纯真的表情,沈慈犹豫了会儿,就点了头。
小女孩这才满意,笑着说:“那我在外边等你哦。”就出去了,还顺带关上门。
沈慈将手中的信封递到郭独善身前,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查看,而是说道:“答应了就要履行。”
沈慈知道他指的是方才她应了小女孩的事情,笑着点头,她还不至于连一个小孩子都哄骗。
郭独善这才放心,打开信封看了俩眼,表情立即变得慎重,脊背缓缓挺直,一目十行的将书信全都看完。
等他放下信纸,再次看向沈慈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惆怅,“以前你父亲时常提起你。”
沈慈是沈南川捧在手心中精细呵护着的明珠,见到谁都忍不住领出来炫耀炫耀,以沈慈为傲。
“你父亲近况可好?”
沈慈红唇微张,“尚可。”
郭独善等了又等,没等到后言了,表情惊奇的看了她俩眼,“你父亲就没跟你提到我?”
沈慈稍稍犹豫,思考了三秒,还是说了实话,“在这之前,一句都不曾提起过。”
郭独善立即拍桌而起,满面怒气,脚步来回跺得很响,“那个老糊涂,那个老糊涂!”
语气颇为咬牙切齿,沈慈识趣的静默。
郭独善气不过,直直指着沈慈,抖着手指说道:“你父亲那个老糊涂,当年回江南没有告知住址,我派人查了多年没能查到他老窝!”
沈慈眼皮一跳,大概猜到了沈南川与郭独善失联多年的缘由,顿时嘴角微抽,“我父亲改过一次名,他现在叫沈南川。”
沈南川先前是叫沈大鹏,取之于: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后来他觉得大鹏这个名太粗俗不够文艺,才改名叫沈南川。
当年沈南川告别郭独善后回到江南,立即改了名,而后才发觉他与郭独善都没有留下住址,在这个大多以书信保持联络的年代,不知道住址就等同于是断绝了关系。
由于沈南川改了名,郭独善找人打听江南的沈大鹏,自然是一找一个不准,而当年郭独善在北平只是一名普通教师,没多大名气,沈南川在北平认识的人又寥寥无几,因此同样是找寻无果。
本该成为一对深交蓝颜知己的俩人,戏剧化的断了联系。
郭独善愤然的叨叨俩句老天爷作祟,就重新坐回办公椅上,神情慎重的说:“你打算找我租一间教室,是打算干什么的?”
为了保障学生们的人身安全,郭独善必须确保每一个进出学校的人都不是危险分子。
沈慈三眼俩语交代了打算帮助东街的孩子免费上学的事情。
郭独善听后沉默了三秒,随即道:“你倒是跟你父亲一样心善。”
沈慈不知如何应答,索性回了个万无一失的标准答案,“加强人口文化素养可提高我国经济发展水平,盛兴华夏是每位公民的职责所在。”
郭独善,“……”
大概是没料到沈慈会回答得如此一板一眼,郭老校长诡异的默了声,掀开眼帘上下打量着沈慈,许久才不耐的摆手。
“你跟你父亲一样满口文绉绉,无趣得很。”
俩句不离她父亲,沈慈不置可否。
郭独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俩下,说道:“我可以把教室免费借给你,但你要签一份,学生在校期间全责书。”
沈慈表示理解,毕竟学生是她带进来的,要是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就不能赖到学校身上,必须全权负责。
郭独善弯腰打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串钥匙,“a栋三楼最右边的那一间教室,你可以先去看看。”
沈慈点头,“好,谢谢郭校长。”
郭独善再次摆手,“回去之后让你父亲给我写封信寄过来。”
沈慈应声,正巧外边的小女孩独自玩得无聊了,打开办公室的门,探进来个小脑袋,俩个小辫子在耳侧一晃一晃。
“姐姐,可以陪我玩了吗?”
“可以。”沈慈牵着小女孩的手离开。
a栋三楼的教室已经空置很久了,门一打开就能看见许多灰尘在飞扬,沈慈捂着口鼻后退一步,小怜学着她的动作。
这间教室以前是做画室的,后来学校扩建,这教室就成了放杂物的,再后来临东大学成著名大学,里边的杂物被收拾出来,专门借给学生们当活动室。
只是校园内有环境更好的草坪操场,这间教室基本没有人用得上。
身后的俩名警卫员杠着拖把就要进去扫灰尘,沈慈伸手拦了一下,“先去打盆水进去洒洒,不然会扫不干净,我和她去。”沈慈指了指身旁的小女孩。
小怜神情懵懂,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一圈,“是玩打扫游戏吗?”
沈慈轻笑,“是。”
这年纪的小孩心思很单纯,不会有被哄骗来干脏活的埋怨,小怜跟沈慈去接盆水都能玩得不亦乐乎,要洒水时更是极为的积极,干得比警卫员的卖力。
几人简单的打扫过后,沈慈就带着小怜去洗手,又给她买了一块巧克力,将上次杨雪给她的蟋蟀送给了小女孩。
蟋蟀是被装在一个透明盒子里,上边打了俩个洞用来透气,小怜在瞧见时表现得极为惊喜。
“蟋蟀!”大雪的天气中能见到一只蟋蟀十分难得。
小怜仰头看着沈慈的眼睛极亮,充斥着崇拜和亲昵,这样的目光让沈慈稍稍有些心虚。
她将小怜送回校长办公室。
郭独善忙不迭抱起扑过来的小女孩,笑呵呵的询问:“小怜玩得开心吗?”
“开心!”小怜双手高高举起透明盒子,“姐姐跟我玩打扫游戏还送了礼物!”
“打扫游戏?”郭独善的笑脸一凝。
“是啊,就是打扫教室,泼水,擦玻璃。”
郭独善顿时额角鼓动,气急败坏的拍桌,“好你个沈慈!”
竟然敢哄骗他的小侄女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