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一个自大的卢长史
露生凉2021-04-21 22:193,081

  厅堂内,六盏高烛灯吱吱的燃烧着,偶尔还爆出一两声灯花声响。

  灯火辉煌中,卢景裕埋头伏案批阅公文。

  被强拉来的元月并没安份守及的待在一旁,却是想尽办法的要折腾出些动静来。

  她就是想知道,卢景裕会不会嫌吵,会不会后悔让她来提神,会不会一气之下撵她回去?

  然而,她失算了。

  折腾了老半天,桌案旁的人仍巍然不动,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到是让元月没了脾气。

  算了,想着晚饭还没吃呢!她便假借卢景裕之名,朝伺候在廊下的仆役要吃要喝。

  只是吃饱喝足,她坐在圈椅上又百无聊赖起来。

  那无法安放的精力,令她坐立难安,还是得找点事做做。

  想起刚刚喝的那混沌味杂的茶,她走至廊下,打发走老仆,动手重新煮上一壶。

  茶好,自斟一杯,啜一口。

  嗯!还是这样的茶才叫茶吗!这古人煮得哪里算是茶?

  再斟一杯后,她便与卢景裕也斟上,恰巧见他桌案上有一本《酉阳杂俎》,正好露出一角。

  她便抽出来,坐一旁消遣。

  看着看着,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童声:“到了扬州后,我一定要去高邮一趟。”

  “阿兄,是不是因为那书上说得,所以想去?”另一道软糯的童音道,“呵呵!阿兄,你难道不知,尽信书不如无书吗?”

  “什么书?”一个和蔼的妇人声音响起。

  “阿娘你看,就是这本书。”

  元月的脑中显现出一本——《酉阳杂俎》。

  那甜腻的童音,继续道:“这书上说,高邮的一个人在藕田下两丈深处发掘出一支又粗又长的藕。那藕里居然还藏了一把二尺长的剑,虽无剑刃却寒光闪闪。阿兄就信以为真了。嘻嘻!”

  “阿溯,你又看闲书,功课都作完了吗?”

  ……

  元月怔住:这又是原主之前经历过的事吗?

  那么——

  只要接触到与之相关的事,原主那丢失的记忆便会一点一点的恢复?比如琴音。

  昨日如果不是太过紧张,兼之又闭了气,没顾上听那何六郎的琴声,是否会忆起更多?

  元月突然就后悔拒见何六朗了。

  唉!竟是白白错过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个正专心致志的人。

  卢景裕大约是口渴了,伸出一只手去端案上的茶盏。

  似乎感受到元月的视线,不经意一瞥,恰巧便捕捉到元月偷看他的目光。

  他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掀盖喝茶。

  只是——

  那茶水刚一入口,他便怔住了。

  这是什么滋味?口腔里先有微微的苦涩,旋即便又是甘甜清凉舒适之感,不仅解渴,还能生津。

  元月见他有一瞬的出神,立即跳下圈椅,很狗腿的趴在他的桌案上,谄媚笑道:“怎么样?我煮得。”

  卢景裕并未理睬她,而是一气喝干杯中茶水,放下茶盏,冷冷道:“不怎么样?”并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回去。

  元月摸摸鼻子,悻悻退了回去。

  切!气量这么小?不就是放了他一次鸽子么!

  自己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那何六郎见不到,便会抱憾终身。

  想到自己打算的公私合营酿酒坊还指望他从中说项撮合,她也只得偃旗息鼓、老实待着。

  看书,看书,继续看书,或许书中还有能勾起原主记忆的内容呢?

  元月认真看书。

  卢景裕悄悄瞥了她一眼,眉眼微动,隐去笑意。

  ……

  不知又过了多久,元月听见外面传来更鼓声。

  嗯!已是亥时了吗?

  他还要加班到几时?

  作为长史他真的很辛苦哦!

  元月抬眼看了看,烛光灯火之中的卢景裕,那红色的身影渐渐与灯火模糊成一团重影。

  一阵倦意袭来,元月的视线彻底模糊,要睡未睡之际,突然脑中涌起一个念头:这么久了,那德寿堂的温乙该回来了吧?什么时候自己再抽空去一趟呢?

  看着歪靠在圈椅中熟睡着的元月,卢景裕微微皱眉:她今日到底藏在哪里的?居然能让自已都找不着。

  算了,既然她存心要躲起来,那么暂且还是彼此回避的好,免得惹出别的事来。

  只是,自己究竟该怎样,让她敞开心扉道出实情呢?然后,才好从中劝和、调停,让她与家人相认、团聚。

  卢景裕微微舒一口气,弯腰将皱眉熟睡的人抱至后面的一张软榻上,并拉上锦被。

  那张榻本是为他备用的,此刻让与元月后,他便带上门,骑门回了文明坊的卢府。

  *

  翌日,元月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躺在卢景裕的厅堂里。

  厅门则被人从外反扣了。

  她抓抓头发,想了想,显然是自己昨夜睡着后,卢长史将门带上的。

  只是,自己是怎么爬到他的榻上来的呢?难道——

  不会吧!

  卢长史会将自己抱至榻上?

  元月震惊了、心慌了、脸红了……

  她开了门,四处瞅瞅,见廊下、院中皆无人,立即撒丫子逃出前院,躲回到跨院里去。

  屋内空荡荡的没人,二郎大约还在李真儿那里。

  她有心去李真儿那将他叫回来,但嘭嘭乱跳的心又使得她此刻不想见到任何人。

  卢景裕他是什么意思吗?

  元月抱膝坐在榻上,仔细回忆近来与他见面时的点点滴滴,心中疑云密布。

  难道他对自己有那个意思?

  可是,他不是娶亲了吗?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给他作小?

  想到这,原先还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的元月,渐渐冷静下来。

  哼!好个自大的卢长史,你凭什么就敢断定,我会曲身于你?

  哼!竟敢存心不良、轻薄于我?

  别说你是淮南节度府的区区长史,哪怕是太子、王爷,也别想让我作妾?哪怕我剪了头发作尼姑,哪怕我去跳长江,也是不会屈服的?

  原本还心作小鹿撞的元月,此刻怒火满腔,简直到了一触及燃的地步。

  她在屋里如困兽般兜了几个圈子后,渐渐冷静下来。

  她打算请一天假,避一避卢景裕,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调整好心态。

  当即,她走出屋门准备去叫了二郎,一同外出。

  却一眼看见,冬娘正送二郎回来。

  “阿姐,你昨日去哪里了?”辛二郎一见她,立即跑了过来。

  元月无精打采道:“并没有去哪里?”

  然后,便越过二郎,向冬娘致谢,并央求道:“烦请阿姐,帮我跟总管事请个假怎样?我想带二郎出府一趟。”

  “哦!这天就要下雪了”,冬娘抬头看了看天,道,“你们还出去呀?”

  元月也跟着抬头看了看那天色,的确乌云沉沉,阴风四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不碍事”,她却道,“我带二郎去街上采买一些日用品。”

  “哦!那你们快去快回啊!”

  *

  出了节度府后,元月同二郎道:“我们去看看葡萄苗吧!不常去看看,它们会自认为成了弃儿的。”

  “不买东西了吗?”二郎问。

  “回头再买。”

  “哦!”

  虽然已离开节度府那个是非之地,元月的心情也并没好转,仍沉甸甸的不想多话。

  脑中仍盘旋着卢景裕。

  她想:或许自己当初接受他的邀请,来节度府当差就是错误的,以致给他释放了一个错误的信号。

  那么,自己还是走吧!不要再留在节度府了。

  天大地大,当真就没有自己和二郎容身之地吗?

  她忽得想起曹家大郎曹鹏。

  他当时可是开了自己一俩银子一月工钱的,是这里工资的十倍。

  可是——

  如果去了曹府?那不就会日日见到辛长生了吗?

  想到长生,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二郎,他还活着的事。

  她悄悄瞥了一眼二郎。

  只见他乖巧的跟着自己,心无旁鹜,面容平静,甚至还隐隐透着些欢喜。

  诚然,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还是安逸的、平静的。

  倘若说出来,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不悲不喜吗?虽然长生活着,但他却改了名换了姓,连祖宗都不认了。

  他又怎会认二郎呢?

  上次见面,他只是让自己领着二郎回村好好过日子,却丝毫没有将二郎留他身边的意思。

  而且,还像打发要饭的那样,只给了二十两银子。

  自己真说了出来,岂不是让二郎心寒?

  那可是他的亲兄长。

  还有辛老丈,明明活着竟也弃幼儿不顾,不知躲哪里去享清福了。

  自己能告诉二郎真相吗?

  她忍不住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辛二郎。

  二郎正伸出一只手,却接住天空中飘下的一朵雪花,惊喜道:“阿姐,下雪了呢!”

  “是啊!下雪了”,元月伸手接住那纤细似鹅毛般的雪花,喃喃道,“回头,再给你置一身冬衣。”

  “哦!”辛二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崭崭新呢?阿姐怎么又要给自己添新衣了呢?

  “你的衣服小了。”元月提醒他道。

  “哦!”辛二郎想了想,道:“可是,我们不是要攒钱,扩建葡萄园,还有兴办酿酒坊的吗?”

  元月伸手按了按他的肩道:“可衣服也要穿啊!放心好了,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哦!”辛二郎想起屋里地下埋着的那二百多俩银子,忽得就有了财大气粗的感觉,“阿姐,你也要添一身哦!”

  元月笑笑,点了点头。

继续阅读:第70章 兰若寺里的葡萄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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