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上掉下个小娘子
露生凉2021-04-21 22:163,100

  赶牛车的老丈听了这番恐吓,更是嚎啕大哭,比死了亲爹还要伤心,简直就是天塌了。

  卢景裕微微皱起了眉,冲身旁一武候问道:“大夫请来了吗?”

  武候踮起脚尖,朝城门内张望了一眼,道:“来了来了,就到。”

  卢景裕点点头,指着地下的马车夫道:“大夫来后,先替他验验伤。”

  马车夫一听,更加来了劲,就差没有架起二郎腿,再哼上一曲。

  都说宰相门房三品官,真是一点不假啊!虽然自己不过是个车夫,但那也要看是谁家的不是?

  不大会功夫,大夫赶到,被武候领至马车夫那里。

  马车夫立即捂着脑袋,一付虚不胜力样道:“我头晕,哎哟哟!感觉天旋地转,还想吐。”

  大夫捧着他的脑袋仔细察看了一会,道:“恐怕是内伤。要不,我先给你扎两针试试。”

  那马车夫一听,心道:我脑袋好好的,哪能扎?

  他立即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那哪行?万一,扎了也没用,不是白扎的嘛?”

  “怎么会呢?”一道悠长的声音响起,崔涯拖着腔调,走至人群前。“你当大夫都是吃干饭的吗?这时不行针,万一脑袋里淤了血,万一延误了治疗时机……”

  最后更是一拍掌,直接道:“诶!那大夫你也别愣着了。听我得,给他扎,从头到脚好好的扎一扎。”

  “诶!你是谁啊?”马车夫不满的瞪他道。

  “你管我是谁?总之是个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之人。”崔涯挑唇一笑,眉梢眼角斜飞入鬓。

  一旁的张祜偷笑着,握拳掩住口。

  卢景裕则冷冷道:“你真不需要大夫帮你治疗吗?”

  那马车夫此时才察觉,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正当他迟疑未决时,卢景裕又道:“既然你的伤不碍事,那么我们来谈谈谁该负全责,怎么赔偿吧?”

  马车夫立即道:“我这车可不是一般的马车,没个五六十俩银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哦!”卢景裕淡淡的应了声后,不咸不淡道,“那是你的事?”

  “这——”马车夫呆掉。

  “难道你不知?那牛受惊是因着你的车装红扎绿、太过招摇的缘故。好了!现在,该说说这牛车、那筐鲜花你要赔多少?还有那位小娘子的医药钱大约又是多少?”

  卢景裕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元月。

  元月此时已被人抬至担架上,正要送往城里药堂去。

  只不过,这里的事还未处理完,她的医药钱谁出也未定?她示意他们等一等。

  那马车夫闻言一骨碌爬坐起来:“长史,我这车可是溪柳村曹员外家的马车,每日都是如此在街上往来行走的,可从未惊过谁家的车?怎就惊了他家的牛车呢?”

  “就你那车,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歌坊里的娘们似的,还一走浑身叮叮当当的乱响,那牛怎会不惊?

  你平日惊没惊过?我们不知道。但今日,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你的马车惊吓到人家的牛。”崔涯不阴不阳的补上一句。

  那马车夫张口结舌了会,道:“倘若之前就惊过别人的车,我又怎会继续将它驶出来?若真有过此事,也肯定会闹到官府那里。既惊动过官府,那几位官爷怎会不知道呢?”

  此时,他已猜出崔涯应该也是官府中人。于是,如此说道。

  “有过这事吗?”崔涯斜挑眼角,笑呵呵的看向身旁的武候。

  那武候心领神会,点头回道:“从未有过。”

  “我家员外那可是曾做过朝庭三品大员的人?”

  那马车夫终于按捺不住,几乎是跳将起来。言下之意则是:你们难道不要卖我家主人一个面子吗?

  “咦!你的伤全都好了,头不晕了吗?”崔涯继续斜挑着眼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

  围观的人群也爆出一阵嘲笑声。

  那马车夫倒也不含糊,抬手揉揉脑袋道:“现在,好了一点。”

  “那正好,可以明明白白的算一算这笔帐。牛车一辆、鲜花一筐、还有小娘子的医药费……少说,没有个百十俩是不够赔的。”

  崔涯继续轻笑着,慢悠悠的说道着。

  “这位官爷,你可要搞清楚。”马车夫气势汹汹道,“这可是曹员外家的马车。”

  “你的意思,曹员外家的马车撞到人,不用负责任是吗?”卢景裕双手负在身后,沉声道,“那,是不是要差了人立即将你家员外请至此处?”

  围观的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一口一个自家曹员外,不就是生怕别人不知吗?扬州城里有钱人多了是,哪轮到他们家到处耀武扬威?”

  “这,你就不知了,还不是仗着他曾经做过京官吗?现下,跟淮南府的官员也打得火热,能不横着走?”

  “那,这两位难道不是淮南府衙的?”

  “是吧!只是不知今日为何竟不向着曹员外了?”

  “这就奇了!”

  担架上躺着的元月也想知道,面对强权,卢景裕还会秉公处理吗?示意抬担架的人再等等。

  卢景裕对百姓的议论充耳不闻,只对那赶牛车的老丈道:“按《仪制令》左入右出。你的牛车却排在了道路的右侧,挡住出城的道。

  追究起来,你也要担责受罚的。

  所以,我现在判你和他,各自承担损失。他不用赔偿你,你也不用赔偿他,明白了吗?”

  那老丈一听,不用赔偿对方,赶紧千恩万谢,哪还敢让对方赔偿他的牛车?立即将自己的藕,三文不当两文的赶紧卖与过路人,就地处理了。

  卢景裕转头又冲那马车夫道:“《唐律疏议》中明文规定: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以故杀伤人者,减斗杀伤一等。杀伤畜产,偿所减价。余条称减斗杀伤一等者,有杀伤畜产,并准此。若有公私要速而走者,不坐;以故杀伤人者,以过失论。其因惊骇,不可禁止,而杀伤人者,减过失二等。

  你自己掂量下,应该按哪一条处置?”

  那马车夫闻言,两股战战、冷汗淋漓,再也不敢言语。

  “我可以给你一个折中的办法”,站一旁的崔涯再次挺身而出,悠哉悠哉道,“你出些银两,买下这位大娘的菊花,再为那位小娘子请医延药。其他刑罚便可免去。”

  那马车夫一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官爷啊!你还是杀了我吧!我就一赶马车的奴仆,哪能拿出那么多钱?”

  崔涯则提醒他道:“你没有,但你家主人有啊!曹员外不是这扬州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吗?”

  “哎哟喂!让我家阿郎知道了,还不是一样的打死我。”马车夫哭丧着脸道。

  卢景裕不再理睬那先倨后恭的马车夫。从自己袖袋中掏出钱袋,取出一两银子塞给了卖菊花的大娘,又拿出十两银子交于元月。

  同时又对一旁的祝娘子道:“先送她进城去德寿堂,找大夫看一下吧!倘若这些银钱不够,直接去曹家讨要。”

  说罢,这才冲那马车夫道:“你刚也看见了,一共是十一两银子。你是自己出呢?还是让曹员外替你出?”

  那马车夫哭笑不得:“官爷,我一年的工钱也没有十一两啊!就算是做满三年也没有。”

  “这不打紧,还是找崔员外讨要吧!至于他会不会打死你?那就不知道了。”崔涯凉幽幽的插上一句。

  马车夫终于大哭出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明明是牛车撞了我,怎么就活该我倒霉啊?”

  卢景裕淡淡得扫了车夫一眼,示意等候在一旁的武候,连人带车统统带回官衙去,听候发落。

  马车夫更是哭闹着不愿就范,最后被两个官差给架走。

  如此结果,虽不大快人心,但也教人不得不服。

  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笑着一哄而散。

  张公子问:“还去茱萸湾吗?”

  “难得有假,岂能白白浪费?”卢景裕牵马,走在了前头。

  明明是戏言,偏他说出来一本正经,还理直气壮的。

  张公子扯了扯嘴角,掩住笑意道:“你不回去继续审案吗?”

  “他只是想将那小子关在府衙大牢里,吓唬吓唬,杀一杀他狐假虎威的气焰,教他以后不要再狗仗人势而已。”

  一旁洞悉卢景裕心思的崔涯笑道。

  “不过,白白送出十一两银子,景裕,你真得不心疼?”

  卢景裕回首,目送着被担架抬走的元月,缓缓道:“其实她是因我而受得伤,这医药钱理应由我来出。”

  “哦!”崔涯和张公子这才想起,适才她先是落在景裕马背上的。

  “天上掉下个小娘子,你竟也不要?”崔涯摇头晃脑的打趣着,继而又道:“十两也太多了吧!我俩认识这么久,想吃你一碗两文钱的汤饼都吃不到,怎么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娘子,出手就是十两了呢?”

  说罢,崔涯更是有些忿忿不平。

  卢景裕却已叫来了船家,和张公子各自牵马上了船,冲岸上的崔涯,挑唇一笑道:“你不走吗?那我们去了。”

  那船并不大,两人两马已挤满一船。

  崔涯一看,跳脚道:“诶!景裕——”

  慌忙中伸手招来一条船,冲着卢景裕赌气道:“船资,你出。”

  一旁的张公子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继续阅读:第35章 秀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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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傻女要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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