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结束后,邵瑾为金秋社科论坛的事忙了一阵,邀请的外地嘉宾都没能来,来的只是本地的学者。不得已,论坛采取了网上交流的模式,没想到效果也不错,接待任务还轻松。这一期的《半岛社科论坛》三十周年纪念刊也得到了大家的好评。邵瑾算是松了一口气。接着邵瑾又去高校搞了两次讲座,熟能生巧,如今她讲起来从容多了,应对学生的提问也游刃有余。毕竟,讲的是学术规范,是偏实用的,从规范拓展到为何要遵守规范,再到知识产权保护与国家科技振兴,不愁没东西讲,一两个小时根本讲不完的。她也尽量用了朴实、简洁的话语去回答学生的提问,每次讲座结束后学生热烈的掌声也给了她很大的鼓励。就是有一样,讲座都是坐着讲的,几堂课讲下来,她的腰椎真有点不好了。
从温泉镇回来后,范松波和邵瑾很少谈到温泉镇。这日为贴秋膘,范松波炖了一锅鸽子汤。
从小观家带回的几只冻肉鸽,还未及长大,真正的乳鸽模样。据说都是白羽王鸽,基因稳定,耐粗饲,抗病能力强,好养的,可惜生不逢时。范松波喝着汤,跟邵瑾感叹老周的万事俱备,却欠东风。又说起妙一不停做事,吃得却简单。邵瑾便有些担心他营养不良。松波说你放心吧,他吃素多年了,你看他身体健康得很。再说他也不是一味认死理的人,那年他陪松涛、小观在终南山过冬,大雪封山,到处都是白的,小观说比七医还白呢。说到这松波笑起来,过了一会才又接着说道,雪把门窗都埋了,没得吃了,好在老周养着鸡的,三个人便和老周一起杀鸡来吃,吃了好些天的鸡。妙一也吃的,要是他不肯吃,这世上哪里还有妙一呢。
邵瑾点头。虽然她只是在近来才见过妙一两面,但他留给她的印象是不一般的。妙一这样的人,是珍贵的,凡事求诸己,万物能容。她想起来,松波曾说妙一是喝杏花河水长大的,便多少明白他为何会还俗了。“宇宙实成于生活之上,托乎生活而存者也。”修行对妙一来说可能也是这样,哪座庙对妙一来说都小了,都太拘泥于形式了。生活就是他的菩提道场,是他的庙,这座庙才是最适合他的。
到了十月底,邵瑾下半年最重要的几件事情,算是彻底都忙完了。范松波的补习课也告一段落,赵同学的英国大学入学考试在十月底完成后,便不再来上课了。这样,范松波和邵瑾两人算是都轻松下来。晚饭后散步也常常走得比以前远,到了山顶,他们常会顺南坡一直走到海边。这段时间也算得上是岛城最好的时节之一,气温适宜,从海上吹来的风还没变凉,水净天青,晚来海风吹送,秋高潮涌,让人神气清爽的。
好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仿佛只是眨眼间,就到了十一月,很快松波就要过五十岁生日。邵瑾想着,以往他过生日,都只是在早上煮一碗长寿面给他,没怎么正经过过。这次她打算把老人接回来,一起过。不过,还没等她和松波商量什么时候去接爷爷,爷爷竟自己回来了。
一个傍晚,邵瑾去蓬头那买菜回来,发现爷爷竟然坐在小区的门卫室那,正和门卫大叔聊天呢。邵瑾只听得门卫大叔说:“……不像咱,可孬,全都不管老人死活的。”爷爷叹道:“世上老人也太多了。”像是在聊外国的事。邵瑾惊讶地问爷爷怎么来的。爷爷说搭公交过来的。爷爷从公交公司退休,对公交线路门儿清。不过,从青涧村过来,先得走到镇上去。镇上有公交车到城里,但是车次很少,一个小时才有一趟。到了城里,还得倒几趟公交才能到家。邵瑾便对爷爷说,单位要体检了吗?打个电话,我们去接您,多好。爷爷笑笑,没说什么。
进了家门,爷爷对邵瑾说他累了,要休息一下。说完径直去了得安的房间。邵瑾给他关好门,又走到书房去给松波打电话,告诉他爷爷来了,要他下班回家时,顺路买点爷爷爱吃的菜。老爷子单位年年都是年底体检,这回稍稍提前了一点。范松波也没有多想,下班回家路过山顶时,把车停在路边,去菜市场买了炉包和猪头肉。
范松波回到家里,爷爷还在睡觉。邵瑾从他手里接过菜,装盘,问他要不要晚点开饭,爷爷这一通公交倒过来,大约是累坏了。松波说,那就七点前叫他起来吃饭吧。爷爷每晚都要看晚间新闻的,晚七点《新闻联播》就开始了。范松波洗过手后,拍了几个大蒜做蒜泥拌猪脸。邵瑾已经烧了海鲜疙瘩汤,小蒸锅里还蒸了条小黄花,等爷爷起来,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吃饭了。两人准备好饭菜从厨房出来,却听到爷爷好像在房间内说话。邵瑾转身进厨房去炒青菜,范松波敲门进去。看见老爷子果然已经醒了,正和得慧视频呢。范松波开了灯,老爷子面露喜色,对着手机说,你爹来了,你快跟他说说吧,让他也高兴一下。
“得了个什么奖。”老爷子把手机递给松波,说。
得慧设计的那两套作品,其中一个系列,草叶集,得了一个设计大赛的银奖。范松波高兴坏了,差点蹦起来。得慧却在电话里问爷爷呢。松波说他刚出去了。得慧说老爸我要提醒你,你可要多关心爷爷啊,你就没看出来他情绪不对吗?松波连忙问怎么了。得慧说你没问他今天跑城里来干吗,松波说爷爷来体检的吧,他们单位去年十二月体检的,今年的体检应该是提前了一点。得慧说,我感觉不是,刚我找他时,他好像不开心呢,我哄了他好一阵,又告诉他我得奖的消息,他才高兴起来。得慧又问,最近爷爷和李奶奶过得还好吧?没吵架吧?范松波一拍脑袋,说看来还真是件事。他便把李奶奶搬回自己家的事说与得慧。得慧听了,说天呐我爷爷和李奶奶太可怜了,爷爷失恋了呢这是,老爸你别不当回事啊,赶紧陪我爷爷去,不然等你过生日没礼物啊。范松波应着,问得慧到时能不能回来。得慧说肯定得回啊,就一个爹,能不回吗。得慧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又问到时能不能带个人回。范松波一下想到老七,他没有多问,单是说了句欢迎。父女俩又聊了一阵子才作罢。
范松波从房间出来,见老爷子正到处找遥控器。他连忙过去帮着找。他和邵瑾一年上头也看不了几回电视的,遥控器都不知道放哪了。还好在沙发底下找到了。
老爷子一边看电视,一边问得慧得的是个什么奖。范松波说是一个首饰设计的奖。老爷子点头,脸上重又有了一丝笑容。
范松波进了厨房,跟邵瑾说得慧得奖了,得慧设计的那两套作品,其中的一个系列,草叶集,得了一个设计大赛的银奖。
“是吗?”邵瑾也高兴起来。
“她送你的那片水杉叶,就是那个系列的。”
“呀,那我得好好留着。”
范松波说:“她刚跟我说,她的作品都有签名的。”
“签名?签作品上?”
“是啊,我以前也不知道。”
范松波让邵瑾去把得慧送给她的那件首饰拿出来给爷爷看。邵瑾去卧室,从首饰盒里取出那件首饰来。在吊坠的背后,叶梗的位置,果然刻有两个花体字母——“DH”。邵瑾拿出来给松波和爷爷看。
三个人在餐桌边坐下后,范松波说喝个酒,庆贺下。说着去找了一瓶去年冬天没喝完的老酒出来,一人倒了一小杯。
范松波把那片水杉叶又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他问邵瑾:“程律师有没告诉你?得慧咨询了程律师的,是她建议得慧去申请外观专利保护,说防抄袭,以后若是卖给别人去做,也可卖个好价钱。”
邵瑾说:“我刚还想着这事呢,原来她问过凌云,那我就放心了。国庆前我和凌云见了一回面,倒没听她说。”
“我上次去云城,把程律师的电话留给得慧了,让她有事咨询程律师。果然,程律师稍一指点,就不一样。得慧说等回来再去面谢。”范松波非常感慨地说道,“到时也得让孩子去看看文老师,当初要不是文老师,得慧就不会认识朱老师,不认识朱老师,就没有今天。”说着他又想起来白老师,觉得应该找个时间打个电话,也感谢一下她。
邵瑾点头,说:“得慧这两个系列,应该是早就做好了的,原来不是准备给先前那家公司做主打款的吗?”
范松波点头,说是的,后来出了那么些事,又辞了职,就没给。
邵瑾想了想,说:“白老师家是做首饰的,不知得慧有没想过给白老师家?我看,你若打电话给白老师,说话注意点啊,不要自作主张。有些事,让孩子自己去处理吧。”
范松波觉得邵瑾提醒得很有道理,不住地点头。过了一会,他问邵瑾,如果得慧和一个云城青年谈恋爱,你觉得怎么样?邵瑾笑着说,你是真憨啊,地域还能成为一个问题吗?他们互相喜欢便好啊。范松波点了点头,说嗯,希望他是一个善良、有责任感的人。
大约喝了点酒的缘故,爷爷吃过晚饭,稍坐了坐,就洗洗睡下了。邵瑾也没觉得异常,在乡下,爷爷也一直是早睡早起的。夫妻俩出门散步时,范松波才说老爷子情绪不高,这次突然回城,不知是不是去见了李阿姨,心里难过。邵瑾听了也觉得心酸得很,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帮助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人,为了减轻子女的负担还得牺牲自己的幸福,真是太悲哀了。可再想想,也不单是子女的问题,倘若李阿姨的前夫经济自足,或者有完善的社会养老机构可以依靠,李阿姨的孩子就不用承担太多,只需给予日常的关照就可以了,那么李阿姨也就无须为减轻孩子的负担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几千年来“养儿防老”,一旦子女力有不逮,老人境况也难免可悲。余生终老,愿托于斯。找个地方养老是容易的,可一个人最大的难题,是到坟墓去的那最后一段路程,单凭自己,爬不过去……
第二天,范松波去学校后,爷爷怎么也不肯待在城里了,坚持要回乡下去。邵瑾劝爷爷再住一阵子,等松波过完生日后再回去。爷爷却等不了那么久,他放心不下得福。“得福盼着呢。”爷爷说。
“等咱松波过完生日,壬寅年就要来咯。”提到松波的生日,爷爷总是会高兴起来,“壬寅虎替辛丑牛,那时日子就会好过了。”
邵瑾见爷爷心情好转,便不强留。这一年爷爷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借爷爷吉言,她也希望松波的生日能快点到来。邵瑾给爷爷装了些吃的带着,又在网上给爷爷订了个专车。车来了后,老人死活不肯上车,说他有免费的公交卡,何必花这冤枉钱。邵瑾说钱已经付了,没法退。老人这才上了车,还不停嘀咕,心疼邵瑾花了不该花的钱。
邵瑾站在路边,看爷爷的车走远后,才转身往家里走去。不知为何,她心里为爷爷感到难过。现在她才意识到,人到了一定年纪,生活给予的痛苦不是减少了,只是变得无声无息,不太容易被人注意到罢了。
邵瑾回到家里,想着虽然天气还算暖和,但已经进入十一月了,只要来一场雨,天就会一下冷起来的。她看看天气尚好,便想着把冬天的衣服拿出来晒晒,去去味。衣柜门一开,从一堆毛衣里掉下一个长方形的硬纸盒来。邵瑾不记得见过这个纸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塞到柜子里的。她把盒子捡起来,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卷轴,是装裱好了的画。
邵瑾猜这应该是松波从小观那里拿回来的。那晚在小观家,吃过晚饭后,她就先上楼歇息了,松波和小观、妙一又去书房坐了坐。她端着盒子,出来坐到餐桌边,解开卷轴上的黄色缎带。卷轴展开,她看到年轻的自己,正坐在那棵石榴树下看书,身上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浅蓝色开衫薄毛衣,黑色的及肩短发捋在淡粉色的耳后,脸颊饱满,神情专注……正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候。
范松波下班回来,见到邵瑾便说,老爷子到青涧村后,给他打了电话,又高兴又心疼钱。
“说有个好儿媳呢,也夸专车服务好,还送了一瓶水呢。”
邵瑾说爷爷上了年纪,又拎着东西,倒公交不方便,这点钱,该花的。又想到老人到了家,也是一个人,这次辛辛苦苦回城,也不知见到了李阿姨没有,不免心下凄然。邵瑾说:“本想留爷爷多住几日,等你过完生日再送他回去的,可他惦记狗,不肯。”
晚上上了床,邵瑾突然想起来好几天没喂程小金了,又慌不迭下床。到书房一看,箱子里的菜叶子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了,水盆里的水也没了。邵瑾给水盆加上水,又将一只苹果切成几小块,投到程小金面前。程小金一动不动的。邵瑾万分抱歉地说:“小金,对不起啊,你饿了吧?先吃苹果啊,明儿再给你弄些好吃的。”
第二天一早,邵瑾一醒来便去看程小金,却见那几块苹果原封未动,水盆里的水也不见少。程小金呢,怎么拨弄它,它都没反应。邵瑾慌了,喊范松波过来看。范松波跑过来,把小金拿出来,放到地板上,小金一动不动。每天早上小金都要晨练的,一到地板上就爬个不停。范松波连忙戳了戳它的爪子,没反应。范松波也慌了,他把它拿起来,头朝下抖了一下,只见它的脑袋耷拉下来,眼也不睁一下。范松波连忙穿好衣服,拿起手机搜宠物医院,说我带它去看一下医生。这下邵瑾更慌了,慌乱里找了只鞋盒出来,把程小金放了进去。范松波把车钥匙、手机揣进口袋,抱着纸盒,对邵瑾说,别着急啊,龟这种东西,命大得很。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家,等我回来吃饭。
范松波出门后,邵瑾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一阵。她真希望程小金没事,给程凌云帮这么点忙,都帮砸了,想想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上一次给程小金喂食的时间,也就耽搁了三天,最多四天。想想国庆假期,小金还挺过了四天半呢。于是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希望,希望程小金只是饿晕了。她起身做早餐,心里对程小金说:“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啊,保证以后按时喂你。”她不由想起了硕士毕业前,在一所大专院校实习时的事来。期末考试的时候,她监考,发现一个男生夹带小抄。按学校的规定,学生作弊是要按退学处理的。她不能装作没看见,也不能马上走过去抓住他,纠结了好一阵后,才趁主监考老师不备,偷偷摸摸走过去把那男生的小抄给抽走了。反正就是“再该死也不要死在我手里”的心态。
现在程小金要死在她手里了。
毕业的时候,她没想过去司法系统,不想碰刀把子;也没想过去学校,怕误人子弟。这两项工作都责任重大,她单是想想,便觉得心慌。知道自己考进杂志社了倒是欢天喜地的。现在邵瑾发现自己真是有些懦弱的,那么怕承担责任。“也不知将来靠不靠得住……”妈妈是如何从年幼的她身上发现了这一点的呢?她一定很嫌弃她的这个唯一的孩子,嫌弃她的,懦弱。
范松波手里捧着那只纸盒回来。只是看他的脸色,邵瑾便知道程小金没救了。不过,倘若程小金是只像邵瑾所说的“值好几千的金贵的龟”,松波的脸色大约也不至于这样凝重。
宠物医院的医生告诉他,程小金这样的龟叫安戈洛卡象龟,人称安哥,是陆龟之王,全球也没有多少只的,比大熊猫还珍稀。野生安哥受到严格保护,不允许买卖。人工繁殖的也特别贵,一般是按体长来定价,以厘米计,单价过万。程小金是人工繁殖的,身长九厘米零三毫米,市价不会低于十万。
邵瑾听了,着实难过,半晌无语。过了好一阵,她问松波:“是饿的,还是渴的?”
范松波把纸盒放下,小心翼翼地说:“不是饿死的,也不是渴死的,是、噎死的。”
“噎……噎死的?”邵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什么噎死的?”
“蛋黄……”
邵瑾瞪大了眼睛,说:“你……你喂它蛋黄了?”
范松波歉疚地说:“不是我,是、老爷子。”
原来昨日早餐时,程小金晨练,爬到了餐厅,伸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爷爷。爷爷想着它也是孤零零一个,怪可怜的,便把自己的蛋黄省下来喂它。
“早上我打电话给老爷子,问他有没喂小金什么,老爷子说,就喂了个蛋黄,他问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事。”范松波说,“我没敢告诉他。”
邵瑾叹了口气,说:“告诉他也晚了,说了只会让老人心里难过。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跟凌云说一下。”
两个人心事重重的,随便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邵瑾硬着头皮给程凌云打电话,她太不好意思了,简直没法说出口。这阵子,程凌云在北京总部给所里新入职的律师做培训,她听邵瑾说完后倒淡定得很。
程凌云在电话里对邵瑾说:“不要紧的,没跟你说太多,就是怕你有思想负担。再贵也就是个龟嘛,多大个事!”挂了电话后,没多久程凌云又打过来,问邵瑾有没就医记录,有的话留着,万一将来人家问起来,也好有个说法;没有的话,就算了。
放下电话,邵瑾看着范松波,说:“你瞧,什么叫举重若轻?这就是啊。我现在才算明白了,勇于承担重担的人,多也担得起的。”
“举重若轻,”范松波笑着摇了摇头,说,“都是因为我们穷啊!”
邵瑾也笑,说:“不是钱的问题好吧?不是因为我们穷,而是因为我们怂啊!”
两个怂人互相打趣一阵后,范松波突然说:“我说,我们找个做标本的地方,把它做成标本吧。珍稀动物,死了也有价值,把标本给凌云,万一以后人家问起她来,她也好有个交代。她要是不要,就捐给我们学校。”
邵瑾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她问松波:“宠物医院的医生怎么说来着?程小金比大熊猫还珍稀?”范松波点头。
邵瑾又给程凌云打电话,问程小金有没相关身份证件,想把它做成标本。程凌云说倒是有的,只是放在家里了,做完这个培训,她还得去南方出个差,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你俩看怎么保存吧,到时可能还得拿着那些证件,去林业局办理珍稀动物标本制作许可证、收藏证。挺麻烦的,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事。”程凌云说。
邵瑾一听这证那证的就头大。她放下电话,对范松波说:“问问你们学校的生物老师,看制作标本之前能不能冷冻?”
范松波想了想,说:“我问蓬头好了,前几天在菜市场碰见蓬头,问起当年他养的那只孔雀,蓬头说孔雀后来死了,他把它做成了标本,现在还在家里墙上挂着呢。”范松波没有跟邵瑾说的是,这只孔雀其实是蓬头原来那个女朋友的,女友后来回老家嫁人去了,把孔雀留给了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