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冥婚惊变
荆玄2025-10-29 10:244,079

深渊里突然陷入死寂。

  林七月跌坐在骨壁上,大口喘着气。她看见那些渗出的黑色龙血正在缓缓汇聚,顺着骨骼纹路流淌,最终在龙首骨前凝成一张模糊的人脸——青面獠牙,嘴角咧到耳根,赫然是九爷那张用碎骨拼凑的脸!

  “做得好……”九爷的声音从血水里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你们帮我解开了虬螭的封印,也该……履行承诺了。”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虬螭遗骨突然剧烈震动。龙首骨后方的胸骨突然裂开,露出里面一个巨大的空腔——那里赫然是虬螭的心脏位置,此刻正插着半截锈迹斑斑的断剑,剑身没入骨缝,只露出三寸长的剑柄。

  剑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末端刻着三个古朴的篆字,在幽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辨:

  林远声。

  林七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她在奶奶的日记里见过。那是二十年前突然失踪的爷爷,奶奶说他是道门的叛徒,偷走了镇魂碑的另一半,从此杳无音信。可这把刻着他名字的断剑,怎么会插在虬螭的心脏里?

  “想知道真相吗?”九爷的血脸突然凑近,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林七月的胸口,“那把剑……封印的可不只是虬螭啊。”

  他的话音未落,断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剑柄上的红绸无风自动,竟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蛇,顺着虬螭骨壁爬向林七月的脚踝。而龙心位置的骨缝里,开始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闻起来竟与林七月方才在通道里闻到的奶腥味一模一样。

  白素衣突然脸色煞白:“是……是活祭的血!”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那些蠕动的血蛇,“这虬螭……是用婴儿的心头血喂养的!”

  于小海的血瞳突然刺痛。他看见断剑周围的骨缝里,隐约嵌着无数细小的骨骼——那是婴儿的指骨,密密麻麻地包裹着剑身,像是某种诡异的共生体。

  林七月握紧了手中的镇魂碑碎片。她能感觉到爷爷的气息从断剑中传来,混杂着痛苦、悔恨,还有一丝……决绝?

  而九爷的血脸,正在缓缓沉入虬螭遗骨的黑血里,只留下最后一句低语:

  “打开剑匣的钥匙……是你的血啊,小丫头。”

  吴老狗那根断指渗出的黑血,在冰冷的地砖上凝成蜿蜒的毒蛇,一路引着我们撞开那扇腐朽的楠木门。浓得化不开的甜腻腐臭混着陈年线香的味道,劈头盖脸砸了过来,熏得人脑仁发木。

  门内,赫然是一片妖异的“喜堂”。

  丈许见方的地宫,四壁却点着九九八十一支粗如儿臂的白蜡烛。烛火跳跃,烛身惨白,分明是**人脂**熬炼而成,燃烧时淌下浑浊粘稠的油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惨绿的光晕笼罩着整个空间,将一切都蒙上一层阴间的死气。正中央,一座以森森白骨为架、覆着褪色猩红绸缎的“青庐”突兀矗立。青庐之下,一张镶嵌着惨白兽骨的梳妆台前,端坐着一个身影。

  凤冠霞帔,金线绣成的百鸟朝凤图案在惨绿烛光下闪着幽暗的光。那“新娘”背对入口,身形僵硬如木雕泥塑。一只枯槁得只剩薄皮包骨的手,正握着一柄同样由白骨磨成的梳子,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机械地梳理着从沉重凤冠下垂落的长发。那头发干枯如乱草,毫无光泽,每一次梳齿划过,都带下簌簌的灰白皮屑。

  “咯咯…咯咯咯…”梳头声在死寂中异常刺耳,像钝刀刮在骨头上。

  梳妆台上,一面边缘爬满绿锈的硕大铜镜,正对着我们。镜面昏黄,水银剥落,却清晰地映出了梳头“新娘”的正面——凤冠下,一张脸干瘪灰败,皮肤紧紧贴在颅骨上,深陷的眼窝里是两团凝固的漆黑。嘴唇似乎被某种粗糙的线缝合过,留下歪歪扭扭的暗红色疤痕。它毫无表情,只有那梳头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嘶…”吴老狗倒抽一口凉气,断指处的疼痛似乎都忘了,声音发颤,“红…红煞冲喜…他娘的,撞上**阴婚配**的死局了!”

  话音未落,那铜镜幽光一闪,镜面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新娘”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迅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我们最前面的林七月!镜中的林七月,脖颈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拧断,苍白的脸上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角却挂着一丝凝固的、怨毒的笑意!正是她此刻死后的惨状!

  “啊!”林七月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指尖冰凉。

  “别看镜子!”我低吼一声,右眼猛地一跳,针扎似的锐痛传来。血丝不受控制地蔓延,视野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血雾。透过这血翳,我看到那青庐红绸上,无数细小的怨魂在无声哀嚎、挣扎,却被死死禁锢在绸布纹理之中。梳妆台周围的地面上,更隐隐浮现出暗红色的、用朱砂混合人血画就的繁复符咒,正随着“新娘”梳头的节奏,一明一暗地脉动着邪光。

  “咯咯咯…”梳头声骤然急促!那“新娘”僵硬的脖颈,竟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开始向我们的方向转动!

  “动手!”林七月到底是家学渊源,强压下镜中死相带来的恐惧,厉喝出声。她动作快如闪电,右手五指翻飞如穿花蝴蝶,瞬间从随身的鹿皮囊中捻出数张裁剪好的薄薄黄裱纸。左手并指如刀,指尖在右手腕脉门处飞快一划,几滴殷红的鲜血精准地溅落在纸人上。

  “天地灵光,纸兵听令!代形替影,速速显形!**敕!**”她口中疾念《鲁班书》中记载的“纸傀代形咒”,手腕一抖,浸染了她指尖血的几个小纸人无风自动,飘飘忽忽飞向前方。

  纸人落地,迎风便长!眨眼间化作三个与林七月一般高矮、面目模糊却身着同样冲锋衣的“纸傀”,分三个方位,直扑那梳妆台和正在转头的“新娘”尸骸!

  就在纸人即将触及目标的刹那——

  “呼啦!”

  青庐四角悬挂的惨白灯笼毫无征兆地腾起幽绿火焰!火焰并非灼热,反而带着刺骨的阴寒。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从梳妆台下方的血色符咒中爆发出来,如同粘稠的沼泽,瞬间裹住了三个纸傀。纸傀的动作猛地一滞,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梳妆台上,一张边缘描着金漆、材质似皮非皮、透着一股陈旧血腥气的“婚书”,凭空浮现!婚书之上,两个扭曲如蛇的名字正在缓缓浮现——第一个名字已清晰可见,赫然是“吴德贵”(吴老狗的本名)!第二个名字的笔画正扭曲着凝聚,看其走势,分明是“林七月”!

  “不好!它在强签阴婚契!”我心头剧震。这邪物竟能无视林七月的道术,直接勾连生人气息,强行索命配婚!

  “吴老狗!低头!”我大吼一声,根本来不及细想,左手猛地从腰间的朱砂袋里掏出一把混杂着赤硝、金粉的**烈阳破煞砂**,右手并指蘸了袋中混合黑狗血和公鸡冠血的粘稠液体,凌空疾画!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护真人!**”金光神咒的箴言自我口中爆喝而出,指尖的血混合着法力,在身前虚空瞬间勾画出一个繁复的、燃烧着微弱金红光芒的符箓虚影!

  “破!”

  我狠狠一掌拍在那虚悬的符箓中心!嗡的一声颤鸣,符箓金光大盛,瞬间化作一道手臂粗细、凝聚如实质的金红光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轰向那悬浮的诡异婚书和它下方涌动的血色邪力!

  “滋啦啦——!”

  刺耳的腐蚀声伴随着浓烈的黑烟猛地腾起!金红光柱与那血色邪力猛烈碰撞、相互湮灭!三个被束缚的纸傀身上压力骤然一轻!

  “烧了那鬼东西!”林七月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厉声指挥纸傀。三个纸傀身上猛地腾起纯阳的道家真火,悍不畏死地扑向那张悬浮的婚书!

  轰!

  纸傀撞上婚书,真火瞬间将其点燃!那似皮非皮的婚书发出凄厉的、非男非女的尖啸,在幽绿火焰中疯狂扭曲挣扎,眨眼化作飞灰!

  “呃啊——!”梳妆台前,那即将完全转过身来的“新娘”尸骸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梳头的动作戛然而止,它猛地站起,凤冠剧烈摇晃,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黑气夹杂着刺鼻的尸臭,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从它身上轰然扩散!

  “小心!”白素衣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她一直沉默地站在稍后位置,此刻身影鬼魅般飘前,宽大的苗疆衣袖无风自动。只见她双手结出一个复杂古老的印诀,口中急速念诵着晦涩的苗语咒文。随着咒声,她脖颈上那道一直若隐若现的暗紫色咒印骤然亮起妖异的紫光!

  “嗡——”

  奇异的震颤声响起。无数细如牛毛、近乎透明的蛊虫从她袖口、领口甚至发丝间疯狂涌出,瞬间在她身前交织成一面不断蠕动、闪烁着微光的“虫盾”!

  “嘭!”

  尸煞黑气狠狠撞在虫盾之上!透明的蛊虫瞬间被腐蚀掉一层,发出密集的“噼啪”爆响,化为飞灰。但虫盾韧性惊人,紫光流转,硬生生将这狂暴的一击挡了下来,只是白素衣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老吴!”我眼角余光瞥见吴老狗想趁机溜向侧门,厉喝一声。这老狐狸,想跑?

  仿佛应和我的喊声,青庐两侧垂挂的猩红帷幕猛地无风自动!几条由纯粹阴气凝结而成、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暗红色绸带,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般射出!目标正是离侧门最近的吴老狗!

  “哎哟我艹!”吴老狗怪叫一声,狼狈地就地翻滚。但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邪异的绸带。一条绸带“唰”地缠住了他的脚踝,冰冷刺骨的阴气瞬间透体而入,冻得他浑身一哆嗦,动作顿时僵硬。

  另外几条绸带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一折,竟朝他身上卷去!更诡异的是,那被绸带接触过的空气,竟凭空凝出点点冰晶!

  “他娘的,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吴老狗又惊又怒,眼中凶光一闪。他猛地咬破舌尖,“噗”地一口滚烫的、蕴含着他多年修炼精气的“真阳涎”混合着唾沫,狠狠喷在缠住脚踝的暗红绸带上!

  “嗤——!”

  如同冷水泼进滚油!那阴气绸带剧烈扭动,冒起浓郁黑烟,缠缚的力量顿时一松。吴老狗趁机猛力一挣,挣脱出来。但另外几条绸带已然临身!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七月再次出手!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小巧的、边缘刻满符文的青铜八卦镜。她咬破中指,在镜背的太极图上飞快一抹,口中清叱:“**太乙救苦,破秽光明!邪精魍魉,速离身形!敕令!**”

  八卦镜猛地对准那几条袭向吴老狗的暗红绸带!镜面瞬间爆发出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清光!清光所照之处,阴气凝结的绸带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速度骤减,颜色也迅速变得黯淡虚化。

  吴老狗得了这喘息之机,连滚带爬地退到我们附近,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断指处又开始汩汩冒血,骂道:“操!这鬼地方邪门透了!”

  然而,我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梳妆台前的“新娘”尸骸,在发出一声惨嚎后,竟并未扑来。它僵立原地,身上浓郁的黑气翻滚,凤冠下那张干瘪的脸,嘴角被缝合的疤痕竟开始缓缓蠕动、撕裂,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口而出!一股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邪恶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充斥整个地宫。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青庐深处,那顶静静停放的、由惨白骨架支撑、覆盖着褪色红绸的喜轿,轿帘无风自动,轻轻掀开了一角。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怨毒、又带着一丝诡异期盼的气息,从轿内弥漫开来。

继续阅读:第40章 冥婚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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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脉诡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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