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陆归宁交待的，寒寂自然没有那么好心帮忙，而那些只想讨好陆归宁的人见她都走了自然也不会留下。
于是，眨眼间，只留下暗香独自面对这群忐忑的同行。
暗香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一次，她不知怎的就站出来了，许是因为她昨夜一直在想那些离开了的人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而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结果，于是便对她们产生了同情吧。
只是陆归宁……以前觉得她挺单纯的，可此次突缝大难，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是心变硬了，还是麻木了，不在乎了？
暗香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不会劝你们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男人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他就算当场杀了你们鸨妈妈，他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和顾虑。因为，莺歌院的鸨妈妈就是这样死的。当着我们的面，死在他手中，然后拖去乱葬岗一埋便了事了。他们既然看中黄花院，就一定会搞到手，至于你们，不在他们关系的范围内，所以，想离开的，想离开的，没有任何条件便可离开，无论你过的好不好，都不会与我们有任何关系。”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意动了。
“不用怀疑真假，相信你们也注意到昨天有一部分人从莺歌院离开了，她们甚至带走了自己的私房钱，没有任何条件！你们中想走的也是一样，没有人为难你们。”暗香继续道。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有人疑惑的问道。
暗香苦笑，“这个问题我并不想解释，刚才宁儿……就是选择留下的人未来的主子，她说了，并不需要太多人来，她更希望你们离开！你们自己考虑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留下的人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与别的老鸨子不一样，或许她在尝试很新奇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而这个实验里，我们又站了什么样的角色。总之，你们只有这一次做选择的机会，千万不要耍什么心眼，她背后那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他很厉害！”
黄花院的姑娘面面相觑，转变发生的太快，她们甚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大悲大喜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看着办吧，想留下的人自己过去莺歌院，想走的人去收拾包裹，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送来你们的卖身契了。她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你们大可以放心。”
暗香离开了，倒不用担心有人趁机逃跑什么的，没有卖身契，没有人会跑，越是这种地方出来的女人越是现实，私奔什么的是天真烂漫的千金小姐做的，她们这样的人，不会做那样无聊的事。
再说，暗香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想离开便可以离开！
黄花院的人比莺歌院的人想的更多，她们毕竟不认识陆归宁，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而且，她们原本的老鸨子生死未卜。其实她们不是担心范金花会出事，反而担心万一她们作出了选择，她却回来了该如何是好？
还有一个让她们无法抉择的原因是暗香的态度。
明明天堂的大门就在眼前，她们为何还要留在地狱里挣扎？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离开，为什么莺歌院还会有这么多人留下来？这一点也不科学！
所有人都在观望，都在犹豫，直到那个无名打杂工送来了卖身契！
所有人疯抢了起来，就像是遇到超市打折的大妈！不管怎样，先把东西抢到手再说！
当卖身契真正拿在手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敢再犹豫，不敢再耽搁了，她们拿上东西匆匆离开。
黄花院和莺歌院不同，这里没有人画一个大饼给她们看，更没有人会去讨论这个大饼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危机。而此时，喜悦已经冲昏了她们的头脑，她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以后怎么办。
逃！逃的越远越好，等陆归宁反悔就完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她们也发现，确实没有人阻拦她们！
她们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比莺歌院更加疯狂！
“看到了吧？她们并不领你的情。”陆归宁对暗香道。
暗香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黄花院里疯狂的景象。
“算下来，她们才是院子最大的财富，你为什么要将她们放走呢？一年十万两，你让这么多财富白白流失了，还能赚到这么多钱吗？”过了良久暗香才道。
“赚钱的事还是随缘吧！十万两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呢，怎么赚？”陆归宁自嘲道。
“那她们呢？”
“也是随缘啊！有缘的留下，无缘的离开。不懂了吧？这叫佛系，说白了就是有也行，没也行，不争不抢，也不在乎输赢。说的难听点，就是懒！”
陆归宁笑道：“我忽然感觉很累，连自己都管不了了，哪里还能管别人？你别忘了，这种理念还是你给我灌输的呢。我特别想找个地方清净一段时间，可我无法离开，自然是只能希望她们走的越多越好了。”
暗香轻声道：“我快要不认识你了。”
“不止是你，连我自己都有这种感觉。”陆归宁抓着头发道：“你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烦躁，可我偏偏还要去完成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去给某些人赚钱，然而那个人其实是我的敌人！我感觉我的世界观，价值观完全都开始崩塌了！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不知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特别希望能有个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来投资我，让我将我心中所想的东西全部实现，可现在不一样了，主动权不在我水中，或者说，我的命在别人手中！我爹被他带走了，我没有半点消息，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熬得过去。有时候我就在想，我爹会不会已经死了，而他只是想利用我赚钱，所以瞒着我，用我爹来威胁我？如果真的变成那样，我却还拼命的替他赚钱，会不会……会不会……”
暗香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你别想太多了，他们也才刚离开没几天，不会有事的，相信过几天你就会得到消息，知道你爹的情况了。他留下这么多人保护你，就是因为看中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