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是她哥哥叶飞扬和她的娘亲。
叶夫人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有被烧过的痕迹,手上伤痕累累,像是去扒了什么似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凝雪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萧北堂扯开了,还以为戴着它,因此肆无顾忌地看着娘亲,没有避开。
“雪儿?”
叶飞扬眼尖,一眼看到了她,惊叫起来。
“雪儿?雪儿在哪里?”
叶夫人那一双呆滞黯然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四处观看,然后看到了女儿,“哇”的一声哭了,冲了上来,双手捧着叶凝雪的脸,滴着眼泪叫,“雪儿,真的是你?你没被烧死?”
叶凝雪的眼泪也瞬间的涌了上来,泪眼眶眶地看着娘亲,抿紧嘴唇。
“雪儿,对不起,娘对不起你,娘当初不应该抛下你,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委屈和耻辱。”
叶夫人一把搂着女儿,极度愧疚地哭着说。
“雪儿,娘以为你在来福客栈被烧死了,疯了一般用双手去挖那还滚烫着的废墟,如果不是我及时赶过去,她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叶飞扬在一旁红着眼说,“娘一直都很挂念着你,一直因为你做着各种噩梦,每天都在敲经念佛为你祈祷。”
叶凝雪伏在娘亲那带着灰烬味的熟悉怀抱里,之前所有的怨恨瞬间的烟消云散,哭叫一声,“娘!”
“雪儿,雪儿,雪儿!”
叶夫人哭着,不断地叫着叶凝雪,两母女哭成了一团,让旁人看得都黯然掉泪。
萧北堂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一股强烈的悔恨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他,叶凝雪是幸福的。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那样子要求叶凝雪爱他?
“雪儿,让娘亲好好的看你。”
叶夫人又捧起了叶凝雪的脸,泪眼朦胧仔细看着。
叶凝雪伸手摸了一下脸,发觉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有了,难怪娘亲能一眼认出她。
“瘦了,黑了。”
叶夫人心疼地摸着她那被漠北风沙摧残过的脸,哽咽着说。
“没事,也健康了。”
叶凝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
叶夫人又拿起了女儿的手,看到原本葱白嫩滑的芊芊细手,现在布满了粗茧,又心痛得“哇”的一声,把叶凝雪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哭了。
看到她哭,叶凝雪的眼泪也忍不住猛流,怎样都控制不住。
“雪儿,娘真的对不起你啊,娘当初应该不顾你爹反对,无论怎样都要护着你的。”
叶夫人愧疚地哭着说,“你原来是那么娇贵的一个孩子,看到这手,娘就知道你这三年是怎样过的,娘真的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娘,我这三年很好,你不要难过。”
叶凝雪知道娘亲一向听从夫命, 父亲叶尧岳说什么,她就只能听从什么,自然也护不住她。
“手都粗糙成这样子了,怎么能好呢?”
叶夫人心疼地轻轻摸着叶凝雪掌心上的粗茧,仿佛想要把她过去的伤痛和艰难都抚平。
叶凝雪的心,也涌起了一阵阵温柔的感动。
她还是有娘亲的!
娘亲还是爱着她的,!
她并非一无所有的!
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的安慰了。
“雪儿,娘的手被烧伤了,你赶紧然让她先疗伤吧。”
叶飞扬在一旁出声说。
叶凝雪这才注意到娘的手指满是烧伤的痕迹,急忙叫来大夫。
“娘没事,娘还能看到你,就算死了也乐意。”
叶夫人说道。
“娘,你不能死,你得好好的。”
叶凝雪哽咽着说,“我不再愿意变成没娘的孤儿了,呜呜~”
想到三年前的孤立无援,想到父母那把她拒之于门外的决然背影,叶凝雪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好好好,娘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
叶夫人心疼地拍着叶凝雪的背部说道。
大夫过来,递给叶凝雪一瓶膏药,“这是治疗烧伤的,你给娘涂上吧。”
“谢谢。”
叶凝雪接过了膏药,拉过母亲的手,仔细地帮她涂着膏药。
叶夫人的目光,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眼泪又在不断的滴下。
叶飞扬这才发觉旁边的萧北堂。
萧北堂此时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所以叶飞扬并没有认出他,以为他是叶凝雪身边的一个士兵。
“雪儿,现在客栈烧了,你住在哪里?要不回家去住吧,娘想要天天看着你。”
叶夫人怜爱地看着叶凝雪说。
“娘,爹说过不行的,雪儿的身份一旦败露,我们就会被连累的。”
叶飞扬一听,赶紧悄声的说道。
叶凝雪的心又像被刀割了割。
“賎人,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的耳里永远都忘记不了她的亲爹如此对她说,一点怜惜都没有。
现在,又怕被自己连累。
呵呵!
叶凝雪的心冷了冷,对叶飞扬说道,“你们放心,我就算死,都是不会踏进叶家一部的,也不会连累你们的。”
“雪儿,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你爹接纳你的,如果他不肯,我就上吊。”
叶夫人说道。
“娘,不要这样子。”
叶凝雪急忙的说道,“你这样子我会更难受的,我有好的地方住,迟点还会有我自己的府邸,到时候你想要见我就过来见我。”
“雪儿。”
叶夫人又满眼是泪,抱着叶凝雪再次哭个不停。
“现在人多口杂,你们有什么要说的,找个没有隔墙耳的地方再说吧。”
萧北堂看到医馆里时不时有人悄悄伸头出来看个究竟,他担心叶凝雪的身份会被暴露,急忙说道。
“嗯。”
叶凝雪点点头,扶起了叶夫人,对她说,“娘,你现在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也不能和你多聊了。”
叶夫人也知道事情严重,克制住内心的悲恸,点点头,让叶飞扬扶着她离开。
“走吧。”
萧北堂站了起身,对泪眼婆娑看着娘亲离开的叶凝雪说道,“夜也深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干。”
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干。
要迅速的派人调查慕容暗夜,要找出火烧来福客栈的真凶,要应对明天上朝……
叶凝雪点点头,出门找了辆马车。
马车很狭小,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隔的距离不远,量双腿会时不时随着马车的颠簸而磕碰着。
叶凝雪又想到当初慕容暗夜把她从侯府救出来,两人坐上马车奔往桃花源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