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还望你多多关照。”
狱卒不着痕迹的收下银子，面带笑意，“夜状师客气了，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们这些衙役们也最喜欢碰到像夜安歌这样懂‘规矩’的人。
回客栈的路上，平安一直很是不解，犹豫再三不知怎么开口。
“想问什么就问，憋着怪难受的。”
夜安歌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姑娘，平日里不是心直口快的很吗？
“我……你……”猛然被提名的平安，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我你你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夜安歌见他那样不禁失笑，“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把李群送进了大牢却又要看他？”
“是。”
“他不孝且伤人在先，关进大牢这是他应得的惩罚，我不过是替他的父母管教他。但他毕竟是个孩子，以后的路还长，我不能让因为此事对生活畏惧。”夜安歌看向他，问道，“你知道状师的作用是什么吗？”
“惩恶扬善。”
夜安歌笑了，“惩恶扬善是你们这些侠士做的事情，状师是为了宣法和教化。换句话说，在你们这些侠士看来毫无错处可言的劫富济贫，在我们状师看来就是不对的。”
平安瞬间面露不解，“为什么？劫富济贫难道不是好事吗？”
“在道义上，当然是好事，帮助穷苦人民。但在法律上却不允许，抢占他人私有财产，是违法行为。总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平衡道义和法律的。就像李群的这个案子，持刀伤人而获刑，在法律上没有丝毫的不对。但在道义上却会被千人所指，父母状告亲生儿子。”
“那道义和法律应该先从哪一条？”
“法律。”夜安歌毫不犹豫，“一个国家的法律是治国之本，一个没有法律的国家和政权都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国家和政权。但是道义是一个国家和政权的润滑剂。今天我之所以要来看李群，就是想让他在这段时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大牢，知道他犯了什么罪。我不想让他感激我，而是让他知道把他关进大牢，他的父母有多不忍心。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在将来对社会的危害有多大。”
夜安歌见平安半晌不说话，不禁反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吗？”
平安点了点头，不一会又摇头。
“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不知道。”
夜安歌不禁失笑，随即正色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和我一起到相府吗？”
“知道。”对于这一点，平安心存感激。“谢谢。”
“我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所以不予评价。无论杀害你父亲的人是即墨言还是当今的圣上，我都希望你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还有就算能查出了杀父仇人也不要私自了断。”
平安无法理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他不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忘记了你现在所处的地方。你在西夜国，如果你查出即墨言是杀害你父亲的人，一刀解决了他，依照他现在的地位和功夫，你做不到全身而退，说不定最会之后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条命。如果是轩辕傲，那你更没有机会，且不说他现在是万人之上的君主，就单单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你就进不去。”
“难道这仇就不报了吗？”平安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却也不是白白送死的人。
“报，当然要报！我之所以让你随我一起到相府，就是让你利用相府之便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切记擅自行动，一切从长计议，我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倘若你不相信我，出现任何的差池，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保你。明白吗？”
“明白。”
夜安歌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好歹你在我这个律师身边也混了两三个月了，这口才一点长进都没有。以后出去不要说你是我夜安歌身边的人，丢人！”
“额……是。”
这一晚，平安整夜未眠，脑子里全是夜安歌今日所说的话。
自己是一介武夫，有的是不怕死的胆识，但是夜安歌近日所说却是事实。
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当初自己的地盘，自己也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个郡县状师身边的随从，别说是报仇，就连接近他们都难。
第二日一早用了早饭夜安歌带着平安便离开了，店里的人乃至整条枫林街的人都出来送他们。
尤其是染坊老板和老板娘。
“我不在客栈就麻烦李大哥多多照看一些，我们之间的生意依旧照做，佣金也依旧按月给你。”
“安歌你对我们夫妻俩的大恩大德，我们感激不尽啊！”直接就跪在了夜安歌面前，夜安歌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礼呢，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快起来快起来！大牢那边的狱卒我已经买通了，也让他们多多照看一些，你们想去看就去。”法律之外是人情，毕竟是自己让他们一家人不得团聚。
“好。”李氏泣不成声。
二人到相府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即墨言派周远早早的就在相府门口侯着了。
“夜状师，你终于来了。”似是没想到夜安歌会带人来，“这是？”
“他叫平安，是我的随从，你们不介意吧？”
虽是这样说，夜安歌也不过是客气一下，自己是圣上亲封的状师，谁敢说不。
“当然不会！只是不住的地方可能会稍显简陋一些。”
“没事，他要求不高，只要有吃有住就行。”
“那就行，夜状师你么里边请，您住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夜安歌住的地方在相府的东苑，南北通透，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夜状师您今天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午膳一会会给您送过来。”
“有劳了。”夜安歌环视了一圈，“今天怎么没见到言将军？”
周远一听这话，心中不免窃喜，看来夜姑娘心中还是有自家少爷的。
随即回道，“我家将军昨日送圣上回宫，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