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云在柯南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医院。
李老师的态度跟上次完全不一样，她引着顾行云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她推了推眼睛：
“顾教授，您父亲曾经给我们捐赠了两幅画，帮助了好多个孩子，他一直不肯接受我们的感谢，这次我又要厚着脸皮恳请您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
李老师说着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杨阳，杨阳今天没有带手铐，此时正安静的坐在那，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顾行云：“比起您和您先生这些年为慈善做的努力，我们真是惭愧。”
李老师摆摆手继续说道：“杨阳这个孩子真的很可怜，出生就被遗弃在福利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也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坏境让她变成这样的，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圈在那垃圾桶里很多天了……”
李老师说着眼圈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
顾行云抽了纸巾递给她。
李老师接过纸巾，道了谢，她擦拭了镜片下的眼角，平复了下情绪：“我们要带她回去，她非常抗拒，不得已，我们给她注射了镇定，带回去洗干净之后发现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是大家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个有着精神病的女孩，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的处境只会更糟。我们也对她做了全面的检查……”
杨阳突然抬头，目光落在李老师这，李老师笑着对她点点头，她又把目光收回，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顾行云犹豫着问：“她能听见吗？”
“在这里说，她听不见。”李老师再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必定是长期遭受虐待，还有……”李老师实在不愿回想杨阳那皮开肉绽的身体：“肋骨断裂，多处软组织受伤，左耳完全失去听力，全身上下唯一还好的地方就是那张脸。”
“那……你们报警了吗？”顾行云问。
“报了。”李老师眉毛下杨并拢，紧紧抿了一下嘴唇。
这一闪而过的表情还是被顾行云捕捉到。
李老师又摇摇头：“报了也没用，警察来过，她什么也不记得，问什么都是不知道，警察走了个过场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我们才想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治疗，希望她能通过治疗想起那群畜生……”
“那群？”顾行云有些震惊。
李老师说起来恨的心口疼：“嗯，杨阳说过；‘他们，有好多人……’其他的就没在说过。”
顾行云：“那你们是如何知道她是被抛弃的？”
李老师：“起初我们报案，杨阳与一家福利院丢失的儿童年龄外貌非常相似，于是我们去了福利院，福利院丢失的女孩叫小樱桃，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杨阳，福利院那边说她早在五年前就失踪了，我们去附近派出所查过，他们确实在五年前就报过案，不过后来我们领养了她，让她随我先生姓，取名“阳”字，希望她能靠近阳光多一些。”
顾行云沉默，五年前就失踪的女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五年她经历了什么？她的身上明明有很多疑点，为什么报案了没得到警方的重视？
李老师摘掉眼镜擦着眼泪。
顾行云想，这就是为什么李老师在提到警察时露出一闪而过的愤怒，对他们的态度甚至有些排斥，杨阳的案件迟迟没有得到警方的重视，于是她们想通过精神病院的治疗让杨阳自己想起来，只是没想到在精神病院出了那么大的事。
李老师重新带上眼镜，恳切的看着顾行云：“您是这方面专家，我请求您救救这个可怜的女孩，我知道她杀了人，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要遭受那样非人的虐待。”
顾行云瞬间就想明白了，他总觉得这起案件没那么简单，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他再次把目光看向床上的女孩，女孩还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的身体很单薄，或许是感受到了顾行云的目光，她突然转过头，瞪大了眼睛警觉的看着顾行云。
顾行云起身跟李老师告别：“谢谢李老师的信任，我定会尽力。”
李老师起身将他们送到病房门口。
两人微微欠身，告别，听见身后病房门关上，柯南小声问：
“顾教授，你有什么想法？”
顾行云看了他一眼，平淡的说：“继续查吧！”
“啊？”柯南一头雾水：“怎么查？”
顾行云不答反问：“杨阳的身世为什么在资料里没有显示？”
“这个……”柯南有些为难的说：“杨阳的案件不在我们这，我去申请过，上面答复与本案无关，暂时还由原来警队负责。”
顾行云有些无语：“找你爸啊！”
柯南愣在原地：“顾……顾教授，这不太合适吧。”
顾行云回头看他：“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结案？有精神科专家和法医的精神鉴定报告，杨阳在杀人的时候处于无意识状态，而且死者家属也不追究，你为什么没有结案？”
柯南：“我……”
顾行云：“你怀疑杨阳是装病吗？”
“没有！”柯南摇头否认：“她的检查报告，精神鉴定我都看了，李老师说的没错，她确实被惨无人道的虐待过，而且时间长达四到五年，就算是正常人也要精神失常了。”
顾行云：“那去找你爸，申请并案，继续查那个小孩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走出医院二号楼，天色已经黑了，一阵风吹过，身体凉了半截。
“冬天到了啊。”顾行云想着，然后拉紧了身上的大衣，慵懒的步子瞬间变成了铿锵有力的大迈步，柯南来不及细问紧追着他一起跑进了一号楼的大厅。
一号楼大厅有家咖啡厅，顾行云三两步就冲了进去，对着点单的小姑娘说：“给我一个大杯热可可。”
小姑娘看到帅哥就脸红，都忘了问身后的柯南要点什么，她匆忙下单，给顾行云做热可可去了。
顾行云环视了一圈，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对柯南说：“你帮我等着，我去那边坐着等你。”
柯南……
柯南付了钱，端着一杯热可可在顾行云对面坐下，将喝的放在他面前。
顾行云端起喝了一大口，舒服的伸展一下冻僵的手臂。
柯南见他放下杯子，又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张小杰的死每个证据都指向意外。”
顾行云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大口又放回桌子上：“假设这是一场蓄意谋杀，你觉得凶手是谁？”
柯南一脸懵的看着顾行云。
“杨阳？还是另有其人？”顾行云给他提示。
柯南：“你是说杨阳可能是装病，利用自己是精神病患者身份故意策划了这场谋杀？”
顾行云：“那你觉得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或者说目的？”
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张小杰只是一名普通的医院护工，与杨阳无任何交集，那么杨阳杀他的目的？
柯南回忆了一下这个案件查了一个多月，现在的走向跟案件本身已经脱离，他嗫嚅着开口：“会不会跟她自身的秘密有关？”
顾行云赞赏的冲他点头：“没错！”
柯南兴奋的眉毛扬起一秒又耷拉下来：“杨阳确实有精神问题，除非她真的聪明过人，心里素质十分强大，否则她怎么能骗过法医科精神科的专家。”
顾行云不急不躁的又喝了一口热可可：“那就是另有其人？背后有人策划这起案件。”
柯南觉得脑细胞快不够用了：“有可能吗？利用一个精神失常的小女孩，去杀一个普通的医院护工，为了什么呢？”
“利用一个精神失常的小女孩去杀人，这怎么想都是不可思议，先不管能不能控制得了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就算能，如何保证力量有限的小女孩不会失手？”顾行云一只手一圈一圈转动着杯子：“所以，杀谁不重要，谁杀才是关键，而将杨阳推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身上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柯南这次不用思考。
“三种可能，第一种、杨阳精神失常杀了张小杰，至于为什么出现在那，监控为什么是坏的，这些只是巧合，这就是一场意外。第二种、杨阳利用自己有精神病，谋划了这场杀人案。第三种、背后另有其人，精心策划将杨阳送到警察这里。二和三的重点都是为了将杨阳送到警察这里，揭开她的身世。如果是第一种，案子结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如果是第二种或者第三种，并案，重新调查杨阳的身世吧，杨阳从嫌疑人变成受害人，我想到那时无论是杨阳还是背后的人目的都达到了，张小杰的案子自然就解开了……”顾行云摸着杯子里有些变凉的热可可，再喝觉得甜的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