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武鑫鑫感觉自己刚刚肯定是崴了舌头：“他……他们说，顾教授家的小嫂子请大家吃的盒饭。”
余年：“好吃吗？”
这声音听起来还挺平静，好像没生气，武鑫鑫舒了一口气：“很好吃！”
“不好吃啊，那晚上没了。”余年摊开手非常遗憾的说：“晚上吃泡面吧。”
顾行云忙打断道：“没事，没事，我给你们加个卤蛋，有什么事情吗？”
武鑫鑫这才想起还有重要事情要汇报：“顾教授 ，那五个孩子也说跟陈静关系不好，基本没说过话，但是据他们说，另外一名受害者赵小舞跟她关系特别好，好到几乎形影不离。”
顾行云：“他们对赵小舞的评价呢？”
“跟陈静正好相反，她的性格活泼开朗，人缘也特别好，学习也很好。”
顾行云搁下笔，他看了一眼右手边的歌词：“受害人家属都来了吗？”
“赵小舞父母一早就到了，她妈妈哭到晕厥，送去医院了，她爸爸在审讯室。”武鑫鑫压低声音：“那个陈静的妈妈来了，很奇怪，不哭不闹，就安静的在那坐着，一点也看不出伤心。”
顾行云起身：“走，去看看受害人家属。”
距离视频发布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整个警局还是一团糟，家长和孩子们挤满了大厅和过道，吵吵嚷嚷，刑侦队实在抽不出人手，已经把看大门的大爷喊来维持秩序了，顾行云带着余年艰难的从人群里挤到了审讯室门口，正好碰见从里面出来的沈华。
沈华性子本来就急躁，遇上这样变态的犯罪嫌疑人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在滚烫的油里倒了水，炸的那叫一个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顾行云看了他一眼，嫌弃的偏过头：“老沈，压一下你的头发，都串上天了。”
说完顾行云一闪身进了审讯室，等沈华想发火的时候已经走出去两步了……
审讯室里坐着赵小舞的父亲，赵峰，工程师，四十岁，带着一副金丝边眼睛，面前放了一杯未动的水，他作为受害人的家属，只是常规问话，顾行云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拿了烟递过去。
赵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接过烟，顾行云帮他点上，然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赵峰深深吸了一口，他说：“谢谢。”
顾行云叹息道：“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您女儿吗？”
赵峰沉默的抽着烟，直到把烟抽完，他看着手指尖的烟蒂，像被抽走了灵魂，他声音空洞的像是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话讲下去。
“小舞，不是我们亲生的，我老婆年轻的时候伤了身子生不了孩子，小舞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礼物，她的到来拯救了我们支离破碎的家，我们非常非常爱她，她天真可爱，学习也好，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这次寒假我们本打算带她去海南度假，她非要去冬令营，说是锻炼自己的意志力，我还夸她有主见，不怕苦，说好等她回家就给她买一架钢琴。”
顾行云：“钢琴？”
“嗯，她很喜欢钢琴，但是她妈妈怕她学钢琴耽误了学习，就一直没同意，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钢琴。”赵峰想到了那架刚搬进家准备给女儿惊喜的钢琴，眼泪终于决了堤，一个四十岁顶天立地的男人哭的泣不成声，他断断续续的说：“她都没来得及摸一下啊！”
顾行云无法安慰这个可怜的父亲，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空间让给了他。
武鑫鑫和余年一直守在门口，见顾行云出来立刻追了上去。
武鑫鑫：“太可恶了！我听说这个赵小舞前不久还得了舞蹈大赛的冠军，去年还被评选为市三好学生，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就这么……”
说着话他们到了隔壁的审讯室门口，顾行云看着审讯室里坐着的女人，冷静的有些可怕，武鑫鑫顿时噤了声，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顾行云转头看着武鑫鑫问：“你觉得赵小舞非常优秀，那你觉得陈静呢？”
“这个……”武鑫鑫迟疑的说：“据老师和同学说陈静的性格很抑郁，学习也不好，也不跟同学相处。”
顾行云看着里面的女人，若有所思：“是吗？”
武鑫鑫：“ 这就是陈静的妈妈，叫陈小云，她也很奇怪，不哭不闹的，到现在一个字没说过，问什么都不说。”
“派人跟着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出去。”顾行云捏着自己的大拇指：“问问赵小舞妈妈现在情绪怎么样，能不能问话？”
“好。”武鑫鑫点头记下。
顾行云抬脚往外走，余年迅速跟上。
“你留下，不要跟着我。”顾行云转身一手抵着他胸膛说：“我要去法医科。”
余年识趣的点头，跟武鑫鑫走了。
小玉探头看了一眼顾行云身后，然后给他竖起了大拇指：“顾教授真是厉害，火烧眉毛了都不忘提防我！”
顾行云：“小孩子调皮，看不住。”
小玉白了他一眼：“你来了正好，尸检结果出来了。”
顾行云凑上前去。
小玉：“两名受害者都是死于溺水，身上没有明显伤痕，而且体内均没有检测到致幻等任何能控制意志的药物。哦，对了，陈静有先天性心脏室间隔缺损，未做手术。”
顾行云皱眉：“没有？从视频来看，两个人是自愿走进湖里的，如果是意识清醒，那么……有可能是被威胁？或者自杀？”
“不确定。”小玉一边说一边从助理手里接过两张照片：“你看这里，赵小舞的手指上有很多细密的针孔，十个手指都有。你觉得会是虐待吗？”
“赵小舞？”顾行云有些疑惑的接过照片：“她的养父很爱她，不像装的。”
小玉：“那是自残？”
顾行云看着照片，摇了摇头：“两种情况都有可能。”顾行云将照片还给她。
小玉接过照片：“还有一点，结果还没出来，是我个人的感觉，这两位受害人长相虽然不太相似，但是他们给我的感觉特别像，我给她们做了DNA检测，最快也要下午出结果！”
“DNA？因为那首童谣？”此前顾行云也一直在怀疑两个人的关系，赵小舞的父亲也证实了赵小舞非亲生，这中间的故事要等陈小云开口才能知道。
小玉点点头：“一半一半吧。”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教授！”武鑫鑫冲进来，边喘气边费劲的说：“陈……陈静的妈妈，不……不见了！”
顾行云暗骂一声，迈开大步率先冲了出去：“不是叫你派人看着吗！”
武鑫鑫跟在后面小跑着，上气不接下气：“她……她说要去洗手间，我就走开了一小会，她就不见了！”
顾行云突然停住脚步，武鑫鑫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
顾行云：“余年呢？”
武鑫鑫揉搓着脑袋，一脸迷茫迷茫的说：“我不知道啊，他没跟我在一起。”
顾行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家都觉得陈小云对女儿的死反应很奇怪，但顾行云看得出来她是几乎绝望的，她对于外界的任何声音已经没有感觉，在审讯室门口看到的她就像只提线木偶，全身都是僵硬的，顾行云在她身上看到的是“死气”。他看到了，余年可能也看到了。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