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杰住的地方处于老城区和新城区的中间地带,,一边是生活设施便利的老城,一边是高楼林立的新城,这个地方不大,地图上甚至很难找到,还是最早的自建房,环境恶劣,拆迁无望,只能坐等政府哪天想起他们,原房主都搬去了新城或者老城,将这里出租出去,为了多收点房租,原来就闭塞的地方被加建的更加拥挤不堪。
若不是近在眼前,顾行云和余年很难相信设计前卫,高端大气的商业大楼后面还有片这样的地方,几乎被眼前的高楼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整个地方阴暗潮湿,这片住宅跟大厦之间仅有的一条不宽的小路也因为小摊贩们私自拉起来的棚子占用了一半,棚子一个一个排过去,有卖些蔬菜水果的,卖衣服鞋子的,还有卖些杂物的,都是卖给这里的租户,租户大部分是外来务工人员,对东西质量没要求,主要就是便宜。
余年把车停在了大厦的地下车库,拉着顾行云步行过来。
顾行云看着脚底的雪混着灰尘泥巴已经变成黑色的雪泥,溅的鞋子上全是泥点,有些无奈的看着余年,余年好像并不在意,他揽着顾行云的肩膀,有小孩追逐着打闹从他们身边跑过时,他就将顾行云往怀里再紧一紧。
天气冷,没什么生意,小摊贩们磕着瓜子聊着天,侧头看着这两个仪表不凡的年轻人,有个热心的大姐笑着问:
“帅哥们,来我们这找谁啊?”
顾行云也笑着打招呼:“大姐您好,张小杰是住在这里吧。”
一听到张小杰,嗑瓜子的人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幸而大姐的嗓门大。
“是啊,你说这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死了呢,之前还经常来帮我搬货,可怜啊!他的那个房东刚刚带人过去了,从这一直往前走,倒数第二个大门进去,就在那个院子里,具体哪个房间我就不知道了!”
顾行云:“谢谢您。”
“不客气,小伙子,嗑点瓜子不?”大姐说着就去抓瓜子。
顾行云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您太客气了!”
热心的大姐已经把瓜子抓了过来,顾行云看着余年冷着一张脸被大姐强塞了一手的瓜子。
“这小伙子长的真俊,这皮肤咋这么白呢,哈哈哈。”大姐打量着余年啧啧称奇。
顾行云拉着人赶紧逃离了现场。
等他们找到那个院子的时候,果然见一中年妇人正带着人在整理一个房间,几个男人正把杂物往外扔。
那位妇人身材偏胖,又穿了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显得比旁人整整大了一圈,很难不注意她。
顾行云上前跟她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房东王姐吗?”
那妇人闻声转过身,看清身前站着的是两位大帅哥,刚刚还怨气冲天的脸瞬间切换成和蔼可亲的模样,她上下打量着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租房子的人:“我是房东,帅哥们,有什么事吗?”
“王姐您好,我们能看看这间房吗?”顾行云指了指正在收拾的房间。
“这个?”房东小声嘀咕:“你们是警察吗?”
顾行云笑了起来,本就俊秀的面容笑起来分外亲切好看,他说:“是,不过协助调查人人有责嘛。”他压低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委屈:“我们也是那起案件的受害者。”
房东立刻就对这个年轻人放下了警惕,她转身对里面正在收拾的几个人说:“先等一下。”然后转向顾行云:“你们快点看吧,其实也没什么,警察都来过很多次了,又不是死在我这里,没什么好查的。”
“好的,谢谢您。”
顾行云跨过门口满地的杂物,余年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了房间。
房间的采光不好,开了一盏白炽灯,灯光昏黄,墙面贴着旧报纸,已经被撕的乱七八糟,空气中漂浮着灰尘,顾行云环顾四周,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就是全部了,床上的东西已经被扯下来丢在地上,书桌缺了一条腿,用一个凳子架在下面,里面有一扇破旧的木门半开着。
好不容易跨进来的房东用手扇着眼前的灰尘,皱着眉头说:“那里面是个卫生间,还没收拾。”
顾行云推了一下,“吱呀”一声木门开了,卫生间很简陋,瓷砖只贴了一半,露出来的地方全是霉斑,但好在打扫的还挺干净,洗手盆上有一个牙刷一个牙膏,一瓶擦脸的大宝,和一支护手霜,还有剩小半瓶洗手液,窗台上有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
还挺讲究。
“哥,你来一下。”余年在外间叫他。
顾行云离开卫生间,余年站在门口看着一个黑色大袋子,顾行云走近,袋子里全是五颜六色的空瓶子。
“农村来的,什么都当好的,收着卖钱呗。”一个男人在边上笑着说:“刚刚从后院拉出来的,我问了其他租户都说不知道,我估摸着也是那小子的。”
余年指着里面最多的一种瓶子问:“这是什么瓶子?”
这个顾行云刚刚在卫生间看过:“这个是洗手液的瓶子。”
余年:“这么多!”
顾行云纳闷,张小杰虽然是医院护工,工作性质可能让他患有洗手强迫症,但是这么多还是有点奇怪了。
“这里就张小杰一个人住吗?”顾行云转头去问房东。
房东愣了一下:“是啊,就他一个人。”说着她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顾行云观察着房东,再次确认:“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吗?”
“是啊,这里就一张床,地方这么小,两个人怎么住啊。”房东四下看了一圈,手又挠了挠脖子。
顾行云点点头,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带着余年出去了,房东吩咐大家继续收拾,也跟着出了房间。
顾行云看她还在挠着脖子:“房东姐姐,您这脖子是过敏了吗?”
“哈哈。”房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对这个毛过敏,这个是真毛,我刚买的,老贵了。”
顾行云:“那您以后尽量不要穿真毛的,您皮肤娇嫩,伤了皮肤就不好了。”
房东被夸的有些脸红,点着头应着。
这会外面又下起了小雪,余年撑着伞,揽着顾行云往回走。
天色已经暗了,小摊贩们开始收摊,路过一个卖床上的用品的地方,余年突然停下来问收摊的大叔:
“大叔,您这边床品是成套卖吗?”
大叔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里都是租户不讲究,都是单卖的。”
“谢谢您,大叔。”
余年道了谢,他们回到车上,顾行云系着安全带,问余年:“你发现什么啦?”
余年:“我只是好奇,张小杰是一个那么节约的人,他床上的床单被套都是单的,不成套的,唯有枕头都是成双成套的。”
顾行云笑着说:“有些地方很讲究,枕头要成双,成双成对的意思。”
余年若有所思的点头,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回去!”顾行云突然说。
余年疑惑的看着他。
“回去。”顾行云说着开始解安全带:“那个房东在说谎。”
余年重新将车停好,熄了火。
“那个房间住的绝对不是一个人。”顾行云边下车边解释:“人在说谎的时候血压会上升,从而导致其面部与颈部神经组织产生刺痒的感觉,所以她才会不停的挠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