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顾行云问余年。
余年点头：“嗯，你说我是小屁孩，叫我滚远点……”
“是啊……你出现的太突然了！”顾行云伸手揉了揉余年的头发，眼前出现了那个十岁小孩的脸。
隔着电脑屏幕，顾行云看着电脑那边的小孩，皮肤雪白通透，像从没见过阳光，养在温室里的娃娃，但他冷着一张脸，他甚至都不愿看顾行云一眼。
“这谁啊？”顾行云不耐烦的问另一边的顾鸿。
顾鸿的脸出现在屏幕前，这些年他们尽量很少联系，有些痛一个人的时候能扛住，两个人的时候反而容易失控。
“我收的学生，叫余年，打个招呼。”
余年转过脸看了顾行云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
顾行云在听到“余年”名字的时候，就想起了殡仪馆后门台阶上的那一晚，这几年虽然他也会偶尔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那个孩子，这让他痛苦大于内疚。
他不明白顾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火一下子就串了上来，他吼道：“管他哪里来的小屁孩，滚远点！”
顾行云吼完那一句就挂了电话，他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浴室柜上方的镜子上。
那晚顾鸿发来的一封很长的邮件，顾行云一边处理手上的伤口，一边看完了邮件，然后他在黑夜里对着蓝屏的电脑坐了一夜。
顾鸿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跟他讲了一下余年的病情，他说那个孩子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五年，对所有人闭口不谈病情，虽然他是余海通的儿子，但他也是余靓的弟弟，他在黑暗里挣扎的样子，希望顾行云能看到，并且可以帮帮他。
第二天下午视频连接上的时候，余年端正的坐在电脑前对他说：“哥，你能帮帮我吗？”
顾行云在错愕之后沉默了很久，然后点头说：“好！”
……
顾行云从回忆里慢慢收回思绪，他说：“所以，顾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余年想起第一次顾行云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他有些害怕的看着顾鸿，顾鸿笑着说：“别害怕，他就是个纸老虎！”
十岁的余年在那个下午知道了顾行云。
余年将人拉进怀中，嗅着顾行云身上让他安心的味道：“老师说我和你，一个身处黑暗中却挣扎着想要活着，另一个活着却任凭自己沉入黑暗，他说希望我能帮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顾行云在余年的怀中轻轻的笑了。
“顾鸿说的没错，那时候如果没有你拉着我，我可能真的就让自己沉入了深渊，幸好有你。”
余年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他那些年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精神时好时坏的孩子，他依赖顾行云，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在纠缠顾行云，因为在小余年的心里，顾行云就是他的唯一，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的怀中说着幸好有他，最美的情话也说不出他此时惊喜和感动。
顾行云从他怀中抬起头，两人对视，顾行云看着余年的眼睛里慢慢的闪着光，像星光一样夺目，他说：“所以，余年，我们一起好好的活着吧！”
“嗯！”余年重重的的点头，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挂在他线条优越的下颚线上，顾行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接住，在余年的目光里把手指含进口中，轻轻舔了舔。
“我以为是甜的。”
余年……
手机响的时候，顾行云还在补觉中，皱着眉哼哼，余年伸手接了电话，轻手轻脚的去了阳台，将门关好。
“顾教授？”
“你好。”余年语气平淡的说：“他还在睡觉，有事您跟我说吧。”
柯南瞬间就猜到对面是谁。
“余年？”
“嗯，是我。”
柯南：“麻烦你跟顾教授说一声，明天我要去看杨阳，他可以跟我一起去。”
“好。”余年说完就挂了电话。
柯南拿着手机贴着耳朵一直没有放下，他有太多话想对余年说，他想问余年，知不知道顾行云对他的感情，知不知道他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知不知道他有多幸运，他想对余年说，请你好好照顾他，不要辜负他。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一个字都说不了。
晚上，顾行云吃饱了，躺在余年的腿上看着资料，余年给他揉着肚子。
顾行云怕他无聊，便问他：“你想听吗？”
“嗯。”顾行云关心的，那么他自然也关心。
“那个女孩叫杨阳，今年才15岁，是个孤儿。死者叫张小杰，是医院护工。老家在偏远的山村，资料上说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顾行云对着资料总结的说。
余年：“随机杀人？”
顾行云摇头：“不像，杨阳是社会爱心机构送到医院治疗的，她虽然有精神问题，但并没有伤人的前科，张小杰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里？警察那边查过医院记录，那个时间她应该和其余病人一样，吃完药，集中在大厅听音乐。”
余年：“有监控吗？”
顾行云：“奇怪的就是这个，整个医院监控都是好的，偏偏那里的监控坏了，张小杰已经死了，他们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杨阳一个人知道。”
“警察大半个月就查了这点东西。”余年皱眉。
顾行云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你以为案子那么好查吗？”
顾行云把一份资料放在他眼前：“诺，你看，杨阳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法医那边给出的诊断她那天确实处于神智不清状态，一个死了，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现场没有第三人痕迹，没有监控，警察对医院工作人员和社会上认识杨阳的人都做了走访，张小杰勤劳刻苦，善良朴素，杨阳由于从小被抛弃，长在孤儿院，胆小懦弱，敏感脆弱，听起来两个人都没有问题！”
余年想了想说：“这起案件问题就出在似乎一切都可以用意外来解释，就像是策划好的。”
“嗯！没错，所以警方迟迟不敢结案。”顾行云叹了口气，把资料丢在一边：“杨阳是孤儿、未成年、精神病患者，现由警方看管治疗，张小杰父母都是农村人，没读过书，医院出面付了一大笔抚恤金，父母领了钱带了骨灰就回去了，监控坏了可能是巧合，杨阳也可能是走失了，张小杰本身就是负责照顾她的护工，去寻她也是正常，似乎都可以用意外来解释。”
余年：“那你想怎么查？”
“查？”顾行云得意的说：“那是刑侦科的事，我啊，准备化身小天使去关心一下未成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