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狠话,钟然立马就放开了晴雨,跳开几步后,变回此前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摊手道:“切磋切磋,点到为止,你不会生气吧?”
晴雨还沉浸在钟然刚才那充满杀意的威胁中,她还半躺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微微起伏的胸口,不知眼前这捉摸不定的男人到底打什么主意。
他的两幅面孔,究竟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钟然围着瘫坐在地的晴雨绕圈子,一边走一边问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第一个问题,龙柱是什么?”
晴雨看不透钟然,猜不到他的身份,也不知他的企图。
可他的强大毋庸置疑,晴雨就算自己可以宁死不屈,也得为整个龙佑福地的兽灵部族考虑。
她只得坦白道:“辰历元年,天苍星坠,龙陨天柱,大道得证。听过这句话吗?”
钟然心里咯噔一下。
他何止听过,他就是这段话的主人公。
“出自《新策书·帝君本纪》,也是龙族统治结束,人族称霸世界的开端。”钟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晴雨道:“一千年前,最后,也是最强的古龙,星圣龙·蕾希娅,被无名的猎龙英雄斩杀,象征龙族历史的彻底终结,随之而来的还有天柱的崩塌。”
钟然当然记得那根柱子,立于北境极寒之地,擎天立地,长可抵云霄,宽可横冰原,像是支撑天穹一般的奇迹建筑。
星圣龙·蕾希娅就在天柱之巅等候挑战者。
当然,史书描述了结果,却不清楚过程,无名的猎龙英雄压根不是蕾希娅的对手,被全程吊打。
最后,还是蕾希娅这纯纯的乐子人,因为“太无聊,要不去死一死吧”的理由,自愿受死,才有人族的千年辉煌。
钟然沉浸在回忆中,有些感伤,晴雨继续道:“天柱,又名创世之柱,共计五座,代表构成世界的五大元素——岩风火水光,是五种自然能量的具现化。”
“创世之柱……我没听说过这说法,不过那五元素,是不是和五头不朽古龙刚好对上?”
钟然亲手斩杀了其中四头,幅员辽阔,侵吞整个大陆中段的埋骨原,就是他斩杀岩圣龙·格兰马特后留下的龙骸。
不过,五大古龙的实力差距悬殊,星圣龙·蕾希娅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晴雨解释道:“不是刚好对上,五大古龙本就是五座创世之柱,人族的屠龙战争,就是和自然为敌,与这颗星球作战,是逆天之举。”
钟然哼道:“就别对我进行意识形态输出了,直接说结果,龙柱是什么?”
晴雨答道:“古龙被斩杀,其代表的创世之柱就会崩塌,其碎片散落世界各地,即为龙柱,残留的古龙之力,会给予那片土地庇佑与恩惠。”
她站起身,走到泉眼旁跪下,捧起一汪魔泉道:“就如鲸鱼死后的鲸落一样,龙柱是巨龙留给世界最后的温柔,兽灵就是依靠龙柱的力量获得了智慧,迎来伟大的进化,获得宝贵的栖息地。”
钟然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后试探道:“那为何北境那根象征星辉的光之天柱没有崩塌?”
“星圣龙·蕾希娅或许还没有死,能想到的解释就这一项。”
钟然听后没有吭声,还是在脑海里,与蕾希娅对话道:“老母龙,她说的是真的吗?”
蕾希娅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不朽古龙,星球锻造者,就和建筑工一样,干苦力活而已,没她说得那么高端。”
晴雨侧过身,偏头看向钟然道:“古龙的力量赠予了我们一切,创造我们,养育我们,保护我们。而自诩正义的人族,却天天闯入我们的家园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你告诉我,正邪之说意义何在呢?”
钟然这一千多岁的老同志哪里吃这套,很直接地开始发表反派演说:“为各自种族的利益而战,我即正义,他即邪恶,公平正义只在种族内部。我同情兽灵的遭遇,也处于同理心,杀光了那帮欺辱兽灵的盗匪团,但在我眼里,继承龙之遗产的你们,永远是需要提防的异类。”
像是下定决心,晴雨也诚恳地说道:“你说得没错,因此我们兽灵也绝不会放弃伟大的龙信仰,我们永远是巨龙的继承者,是大自然的子民,你不爽的话,就杀了我吧。”
钟然皱眉道:“我又不是暴力狂,就你们这落后的文化水平,先把种地弄明白吧,我管你们干嘛。”
他转身牵起九夏的手,两人一起往洞口走去,晴雨不解,追上来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大闹一场,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直接走掉?”
钟然站定脚步,疑惑地道:“你怎么一副我把你睡了后始乱终弃,弃你不顾的幽怨嘴脸?别讹人啊,我和你清清白白,顶多是打了一架的交情。”
晴雨实在搞不懂他的行为逻辑,吐槽道:“那难道你来观光旅游?”
钟然一脸无奈道:“实话实话,本就是来观光旅游的,顺带看看龙佑福地是怎么个拽法,结果就这?浪费我的期待。”
说罢,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九夏倒是转过身,冲晴雨龇牙咧嘴,做着鬼脸,表达自己被性骚扰的不满。
晴雨叹了口气,靠在树洞旁,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影道:“神经病吧?”
对这位无名佣兵,她如此下定义道。
顺着溪流回到兽灵部族的两人,则受到热情的招待。
赤薇,霜若她们可不知道钟然暴揍了她们长老一顿,在大家眼里,九夏就是仙女下凡,钟然就是仙女的跟班,自然是贵宾。
钟然最初还担心兽灵会不会像精灵那样只吃素,但看来是想多了,兽灵虽源自野兽,进化完毕后,但从个体素质来看,是比人类优秀得多的生物,自然不可能和真正的野兽认亲。
她们也抛弃了进化前的生食习惯,但烹饪手段都比较简单,风格也很粗放。
豆子和大肉块一起炖煮,整头野猪上架火烤,土豆拿泥巴一裹就丢进火坑里,刚从夜莺溪流里捞出来的活鱼,就地砸晕后就片成鱼片,放在烧红的石板上煎炸。
做法是野蛮奔放了点,但胜在食材新鲜,别有一番粗狂豪迈的风味。
而九夏虽然看着是一枚精致的美少女,可她前十二年就没吃过几顿饱饭,天天在地窖啃窝窝头的孩子,见到有那么多肉啃,高兴得蹦蹦跳跳,两眼冒星光。
看着九夏抱着一根羊腿啃地满嘴流油,钟然笑着数落她道:“注意下形象啊我的小公主,你这太不体面,和你的颜值不搭调呢。”
“&& %%……¥%……)……¥¥# ”九夏含着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不知在反驳什么。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佣兵先生可真了不起,居然能和兽灵相处得那么好。”
消失两天的艾尔莎,也出现在了龙佑福地,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