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却心头肉,复还菩提果——”李伯祥的声音在静波水岸回响,震荡得水中倒影荡起层层涟漪,震荡得一刀仙五脏六腑倒海翻江。
一刀仙道心上的菩提果已经落地生根,长势喜人。这枚道果,已经生了意识,它贪恋这方肥沃的土壤,早已经舒枝展叶。就这样被硬生生连根拔起,它不愿意。
道果抓住李伯祥插进来的神枪,把它掰弯。那神枪弯曲之后依旧前进,枪尖儿成了倒勾。李伯祥的神龙十八斩饶是了得!一斩之中,变化无穷,足足能够打出108式。仅仅第一斩,那“倒勾”将一刀仙的五脏勾了起来,疼得他满地打滚儿。
李伯祥鄙夷地看了一眼一刀仙,“哼!就这点儿本事,也敢来独闯浩土界?还敢到静波水岸来撒野!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自己,看看你是一幅什么样的尊荣!”
一刀仙疼得哪有功夫回击他?他甚至身心圆融,呼唤神刀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个矮道人是要毁掉他的道心啊!灵台方寸地,尺幅即九天。他的道心,他道心上正在形成的九天,都在遭受着摧残!怎一个疼字了得?
李伯祥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怎么回事?一枚小小的道果我都取不出来,将来如何在九天立足?哼!真是岂有此理!”
他使出浑身本事,在一刀仙的道心上驰骋。那般若杖化作的神枪,自然一杆神器,被道果扭曲的枪尖儿自动复原。它犹如一条长龙,在道心上倒海翻江,点点梅花开,每一枪,都是一个血窟窿。
那枚道果从道心上跳脱,忽大忽小,忽胖忽瘦,忽长忽短,在躲避着神枪。
李伯祥打开神眼,穿过一刀仙的胸膛,查看他的道心,“哼!原来是你这小鬼头在作祟!怎么?贪恋荣华富贵,忘记了自己的本真?还不快快跟我走?”
“你个矮胖子!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偏偏你来多事!你这分明是夺人幸福!跟你回去?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本菩提根,当生菩提智。道心菩提心,时时勤拂拭。这是我们道果的根基,你懂得吗?而且这又与你何干?赶紧滚蛋!”道果蹦蹦跳跳地怒骂。
“小鬼头,你还敢跟我撒野?哼!你还嫩了点儿。”李伯祥也不玩儿隔山打牛的勾当了,他直接化作一缕轻烟从一刀仙的眉心钻入,直达他的道心。
好一个座道心,寒波渺渺,群山绵延,陆地广阔。李伯祥立在道心大陆上,一眼便看到了道果。
这枚道果非比寻常,它是般若菩提生出来的果子,蕴含了般若智。这般若菩提本是生长在静波水岸中的一棵菩提树,是当年仙尊陶勋得道的道场。它汲取天地之精华,受静波之水的滋润,自成诸天。后来,被仙尊炼化成两件至宝,一件是般若杖,一件是静波水岸。而菩提道果本来就是世所罕见,真正成熟的道果,亿万斯年,不出五枚。而这一枚,则是道果之中的翘楚。
它也十分好辨认,因为它周身被一层层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不管到了哪里,都自带雍容气象。
“小鬼头,你还往哪儿跑?快跟我回去!”
李伯祥探手来抓,那金光生出了万千根毒刺,刺向他的手。
“哼!小道儿!”李伯祥手中的般若杖生出层层的菩提树树皮,护持在他的身上,胳膊上和手上,无惧毒刺。
他一抓,抓住了道果,试图从漂浮如金霞的光晕中抽出手来。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那枚道果却始终在光晕中不出来,他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阻力。
李伯祥也很执拗,他使出全身的修为,与光晕搏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落了下风。
“矬子,这里是道心。什么是道心,你难道不明白吗?凭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在道心这方大陆上,我才是主人,而你,也只能呵呵了。”道果拿言语刺激李伯祥,试图轰塌他的道心。这枚道果也真是好聪明,懂得攻心为上的道理。
更为可怕的是,这枚菩提道果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不论你怎么与他消耗,打持久战,似乎都无法令他弹尽粮绝。
李伯祥见取出菩提道果无望,也只能放弃。他松开了手。
“怎么样,矮胖子?我没有骗你吧?跟我斗,你还差了那么一丢丢。快回去吧,别阻碍我的幸福生活。这个憨小子的道心,着实符合我的胃口。我苦苦等待了亿万斯年,才寻得这么个好归宿,天可怜见,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跟你讲,论道心修为而言,这憨小子的道心,也只维持在下中等的水平上。但是,若论对脾气,它最对我脾气。”道果侃侃而谈。
“你……竟然动了凡心?”李伯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道果。
“随你怎么认为吧。反正,这个地方我相中了。”道果不无得意地说道。道心与道果两相融合,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
“怎么?道心上何时有了白鸟?”李伯祥惊掉了下巴。
“我一个人无聊,在道心的心海中培养的,怎么样?还过得去吧?你看那双翅膀,我是花了不知道多少个早晨,看着道心上明灭的太阳升起时精雕细琢的。”道果有些得意洋洋。
“不务正业的东西!可惜了你的根本!哼!我要把你擒下!交给仙尊发落!”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劝你,还是洗洗睡吧。”道果鄙夷地看着李伯祥,“你的那点儿本事,都在我心里装着呢。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拉几个狗粪蛋儿,你说说吧,这仗还怎么打?”
李伯祥气得脸都绿了。他拿起般若杖,便向道果砸去。那般若杖还没落在道果上,般若杖便扭曲成了面条,躲过了道果。它……就连般若杖都放水了!李伯祥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哈哈,你个大蠢鸟!你难道不知道般若杖是般若菩提所化吗?你不知道般若菩提是我娘亲吗?哈哈哈哈哈,你个大蠢鸟!”道果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乐。
李伯祥鼻子都气歪了。他扔下般若杖,一掌轰来,那道果却纹丝不动。
“我说你是个傻狍子,绝对没有冤枉你。若你依然玩儿隔山打牛的把戏,本尊或许奈何不了你。而你,偏偏跳进道心来,这里是我的一亩三分地,跟我斗,你不是在找死吗?哈哈哈。”道果掐着腰,笑得跟个什么似的。
“该轮到我了吧?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留在道心上,给我做个道果童子吧。”
道果射出一朵菩提花,钉在李伯祥的眉心。
悲剧了,那朵菩提花将李伯祥的元气源源不断地吸收了,很快,他就干瘪得如同一个蔫茄子。
“我难道要死了吗?”李伯祥的意识渐渐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