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仙脚下生风,对准苏洵猛踹。
顷刻之间,苏洵昏死过去。众人骇然,想跑,却又挣扎不起来。
一刀仙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泼洒在众人的眼中,投射在众人的心底,却又那么地令人恐惧。更可怕的是,他一步步走了过来,每走一步,脚下都是一个坑。他元气蓬勃而出,将众人震起复又落下,摔得鼻青脸肿。
他停住了脚步,众人的心才稍稍舒缓一些。
“就你们这等选手,也配叫什么正义会?真是笑掉大牙。行了,今儿你们让爷爷我寻了一个开心,爷爷我暂且放过你们这帮蠢货。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言罢,他飞身一跃,从树上拽出宝刀,轻轻一抹,一人环抱般粗细的大树被齐刷刷地砍倒。
“再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刀仙背手而立,“还不快滚?当心我改变主意,留下你们几个狗命!”
“走!走!走……”
众人架起苏洵,张皇失措地逃窜。
“唉,真是些个不中用的家伙。可怜九江太子,怎么就托生到这么个家庭呢?苦了他了。”一刀仙喃喃自语。
他转过身来,看着那群人消失在视线中,不住地摇头。
他从饕餮袋中,摸出一炷香,点燃。香烟袅袅,飘向尾火虎宫方向。
香烟迢递,符文流转,连通眉山与尾火虎宫。一刀仙跪倒在地,“娘娘,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然来到大宋王朝。太子殿下他一切安好,您无需挂怀。”
袅袅香烟中,浮现潆泓的虚影。
“一刀仙,难为你了。有朝一日,修成正果,我会再将你从人间接回尾火虎宫,封你为太子太傅。”
“属下不敢贪图富贵,只要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就是我的造化了。”
“你……很好!做好你的本职,我不会亏待你的。”虚影变淡,消散在旷野中。
“属下恭送娘娘。”
一刀仙素手而立,望着香烟飞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
“何时才能回到故园?唉……”一刀仙长叹一声,离去。身后滴落的两滴清泪,化作一株无忧草,迎风招展。
最是仓皇逃窜日,苏洵被众人搀扶着送进了宅院。
“嫂子,嫂子……”
程夫人急匆匆赶了出来,看到满身伤痕的苏洵,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嫂子,我哥被歹人给害了……”
“麻烦几位叔叔,将我家官人抬到房间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苏洵抬到床上,一个个羞赧地告辞,退出苏家。程夫人急忙吩咐管家去请郎中。
一家人忙得手忙脚乱,乱作一团。
“哎呦——哎呦——哎呦——”
苏洵躺在床上,痛苦不已。
“采莲,你去看看,郎中怎么还没有来?”程夫人急得掉下泪来。
任采莲刚出院门,正逢管家带着郎中跑进门来。
“快,快,老爷疼得不行了。”
郎中为苏洵把脉,脸上的皱纹里都隐藏着担忧。郎中摇了摇头,走出门去。程夫人跟在身后。
“郎中,我相公他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不中用了。准备后事吧。”
“啊?”程夫人瘫倒在地。
“夫人……夫人……”
任采莲将程夫人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唤。程夫人终于苏醒过来。
“采莲,去拿诊费。”
“夫人,算了。鄙人医术不高,有负所托。”
程夫人硬是将诊费塞给郎中。“采莲,替我送一送李郎中。”
程夫人走进屋内,苏洵正眼睁睁地看着她。
“夫人,我知道自己不行了,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相公,不要胡思乱想,郎中已经看过了,你吃几服药就好了。”
“不用骗我了。从郎中的表情里,我已经看明白了。我死没什么,就是扔下八娘和轼儿,成了你的累赘,我于心不忍啊……”
程夫人将手放到苏洵的嘴上,阻止他说话。
“相公,你身子虚,需要静养,别说话……”
“再不说,就恐怕来不及了。夫人,快,把轼儿报来,让我看一看……”苏洵有气无力地说道。
程夫人示意任采莲。任采莲转身出去,将苏轼抱了进来。
看到苏轼,苏洵的眼光格外亮。
“夫人,一定要照顾好咱们的轼儿。轼儿托生到咱们家,七灾八难的,不容易。我这行将就木,只留下这么一根儿独苗。千万要好生呵护,要不然,咱们苏家末枝就绝户我了。那样的话,我如何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啊?”言此,苏洵几滴清泪滴落席间。
“相公,你放心。有我在,就有轼儿的一切。”
苏洵留恋的看一眼苏轼,眼波一滑,随即黯然失色,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就像是万古长夜中的一盏明灯,突然熄灭了一般。旋即,他的气息微弱,油尽灯枯。
程夫人哭得昏死过去。听到妻子的哭声,苏洵又被拉了回来。
“夫人,不必伤心。我能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正所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不必为我难过,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这个家。我就是去了,也就安心了。”
“相公,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忍心吗?你不能死啊!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顶梁柱塌了,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到底是女人,临近分别时,程夫人控制不住了。她抓住他的手,使劲儿摇晃。
“我对不起你……夫人,我好恨啊!”苏洵睁圆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屋顶。
程夫人握住他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他从此就走掉了。
一众仆人,跪在苏洵的床前。苏家,哭声一片。吓得苏轼哇哇大哭。程夫人示意将苏轼抱出去。
苏洵陷入了昏迷状态。管家将程夫人叫到门外。
“夫人,是不是该……”
程夫人点了点头。
“寿材可能来不及了,要不,先用老太爷的……”
“好!你先吩咐下去,将材抬到天井外。”
“是,夫人!”管家出去安排。
程夫人对刚刚安顿好苏轼,向这边走来的任采莲吩咐道,“采莲,你去厢房,将老太爷的装老衣服拿了来,咱们趁着他还有一口气儿,给他穿上。不能让他到那边,光着身子去……”
主仆二人各自垂泪,暗自神伤。
“管家,管家……”
“夫人……”管家忙不迭地跑了来,垂手而立。
“派人请老太爷来吧。报丧事宜也该准备了。管家,一切你都费心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唉……”
“请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办。”管家忙得脚打后脑勺。
乱,乱,乱……
苏家成了一团麻。
正在这时,一刀仙奔走如飞,手持钢刀,闯入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