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祥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刀仙所化的菩提树。
“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不使惹尘埃。一刀仙,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不能了悟,那就自求多福吧。”
李伯祥弹了一下菩提花,轻轻转身。
那菩提花长在一刀仙嘴巴的位置上,被轻轻一弹,一口气儿终于接续上来。一刀仙闷哼了一声。
听到声音,李伯祥又转过身来,“一刀仙,你还很顽强。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劫圣是什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刀客能够左右得了的?这就是蚍蜉撼大树的下场。可悲啊!”
一刀仙长出了一口气。气息吹动嘴边的菩提花。菩提花在风中摇摆,似乎要说些什么?
“你想对我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菩提花摇摆得更加厉害。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伯祥走近一刀仙,想要听一听他究竟说什么。
一道白光从李伯祥的背后袭来,倏忽,贯穿他的身体。
李伯祥觉得肚皮有点儿发痒,“怎么?这静波水岸中也滋生了蚊子?真是咄咄怪事!”
李伯祥微笑地拍了一下肚皮,想着把蚊子拍死。他低头一看,惊恐莫名,哪里有什么蚊子,一道白光将透过他肚皮,穿过了他的手掌。过了两忽儿或者三忽儿,一个小红点儿出现了,像极了蚊子叮咬后留下的一抹伤痕,渐渐氤氲成一朵红色的苔花,如米一般大小。继而氤氲成一朵血菊花,突然,爆发,鲜血如注,射到了菩提树上。
菩提树得到了李伯祥的血,撒着欢儿地喝,撒着欢地生长,它在汩汩地喝血,又像是在咕咕地笑。它有些贪得无厌,伸展着腰肢,与李伯祥融化在了一起。它的根,不自然地脱离了一刀仙,跳将过来,扎跟在了李伯祥的身体中。
原来,那道白光是一刀仙的神刀。一刀仙生命将息的那一刻,人刀合一。刀念迸发,寻找主人。快如闪电的神刀,恰好将有些小得意的李伯祥斩杀。它速度快得有些吓人,瞬间击穿了李伯祥,也将一刀仙身上覆盖着的菩提树一层层剥离,再加上菩提树根基的自我跳脱,一刀仙竟然恢复了自由身。
菩提树以可见的速度在一刀仙身上剥离,层层累积的木屑,落在地上厚厚一层。
啪——
树身爆裂,一刀仙跳了出来,神刀已然在手。他荷刀而立,“多谢道兄指点。要不是道兄那段偈子,我恐怕已经被这菩提树侵占了元神,气绝身亡了。”
李伯祥形容扭曲,艰难地说道,“你好卑鄙!”
“道兄,话不能这么说,我怎么卑鄙了?”一刀仙的元气正在慢慢恢复。
“我不杀你,你却要我的命!”李伯祥盛怒。
“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被你暗算,哪有什么机会要你的命?”一刀仙一脸懵逼。
原来,在生死关头,一刀仙听到“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的那一刻,了悟身心圆融的妙境,将一颗心,还有残存的意识,融于菩提。菩提妙法,铮铮然扣响,激荡着神刀回归本体。偏偏李伯祥这个倒霉蛋儿挡在了刀与人之间,被穿糖葫芦了。
李伯祥不屑于与他辩驳,他催动体内真元,复原神刀对他造成的伤害。
“道兄,苏轼哪里去了?”一刀仙皮笑肉不笑。
“不知道!”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一刀仙将神刀架在了李伯祥的脖子上。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神刀砍下李伯祥的耳朵。
“啊——”
鲜血如小溪一般,流了下来。那菩提树嗜血如命,贪婪地喝着他的血。李伯祥疼得面目狰狞。
“你说还是不说?”
“不知道!”
“好!我倒要看你能挺到几时?”
刷——
另一个耳朵也被砍了下来。另一条小溪水流了下来,被菩提树喝干。
李伯祥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就会被一刀仙活剐了。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námó•hélàdánā•duōlàyàyē
南无•阿唎耶——námó•ālìyē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pólújiédì•shuòbōlàyē
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pútísàduǒpóyē。móhēsàduǒpóyē。
…………
梵音大作,一刀仙站立不稳,想要再杀李伯祥却不能近身。
李伯祥调动浑身修为,人与树融合,很快,神刀所造成的创伤初均生出了一棵棵菩提树。菩提葱茏,一息之间,开出满树满树娇艳艳的就要滴出水来的菩提花。那菩提花在梵音的催动下,散发出阵阵幽香。
幽香氤氲开来,将一刀仙笼罩在其中。
一刀仙仿佛疯了一般,在幽香笼罩的雾气中愤然砍杀,刀光如织,却无法突破幽香阵。
梵音越来越大,菩提花开,含苞待放,娇艳无比,花枝满天。在正盛时节,菩提花纷纷飘落,组成一条巨大无朋的菩提花龙。
梵音悠悠,菩提花龙在大地上疯狂地游走,飞速穿梭,冲向幽香阵。
绚烂至极的菩提花组成的长龙,直取一刀仙。
“哼!一个小小的刀客,也想在静波水岸中逞英豪!闯水镜,是需要代价的!”
李伯祥从树化的菩提中脱离出来,用手一挥,幽香阵散去。菩提花龙长吟,在他身后,等待着他的命令。
“一刀仙,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明确告诉你,苏轼的下落,只有我知道。但是,你得有本事战胜我,才有资格打听。”
说话间,李伯祥从菩提树上摘下一朵菩提花,催动化生符文,瞬息间,结出菩提果来。他拈起菩提果,从一刀仙的眉心打入,将那枚菩提果种在了刀客的道心上。
好个菩提果,触摸到刀客的道心,便扎下了深根,并开始潜滋暗长了。
一刀仙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李伯祥一脚踢在一刀仙的后腰眼儿上,将他踢出了百丈开外。还没来得及落下,又被一脚踢向天外。
砰——
一刀仙的巨大身躯撞破静波水岸所化的水镜壁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李伯祥也旋即跳出静波水岸。随手,他从水镜中抓取那株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他一使劲儿,将菩提树拽了出来,那菩提树瞬间化作般若杖。
“去死吧!”
李伯祥举起般若杖,打向一刀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