潆泓御风而行,直取火神庙。
火神庙内,苏序的愤怒尚未熄灭。他奋力摔打潆泓残存的泥像。
“你这泥胎,除了骗取民脂民膏,还能做什么!我把你这个脏了心烂了肺的家伙打倒,打倒!打倒!”
苏序砸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酒也醒了大半,他歪在神座旁,沉沉睡去。梦,就这样来了。好轻盈,如天上飘落的一叶羽毛。
潆泓飘落女神庙。
“这帮刁民,火神庙让他们经营得如此萧条,真是岂有此理!”潆泓一抹,火神庙焕然一新。
两步踏进庙内,看到自己的塑像化作了齑粉,旁边还睡着一个醉汉。
“找死!”
潆泓元神暴涨,叉开五指,抽出苏序的魂魄,抓在手上,她要将他捏死。
苏序感到自己的如羽毛一般轻盈,被人提了起来。他看清了那人,原来是那个泥胎复活了。
“你这泥胎,还敢在我跟前撒野,还嫌我的惩罚不够吗?”苏序怒目圆睁。
“猪猡!到死还执迷不悟。竟敢毁我神像,我让你体会体会睁着眼死亡的味道。”
潆泓拳头越捏越紧,苏序几近窒息。他涨红了脸,怒视着潆泓。
正在这时,火神庙上空降下七彩祥云。一个声音轻轻迢递而来。
“潆泓,你身为神祗,何必要跟一介凡夫争短长?这么做,也太没有仙格了吧?”
人随着话飘落到潆泓跟前。也是一尊神祗。
“阊阖,你为何总是与我尾火虎宫过不去?”
一边说话,潆泓已经将苏序的魂魄捏碎。碎片漂浮在火神庙内,不肯散去。
阊阖急忙将苏序魂魄收入囊中,生怕他散去。
“潆泓,身为神祗,你毫无仁慈之心,竟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要替云首山清理门户!”
阊阖元气升腾,一股股巨大的威能向潆泓直压下来。那是由无数的符文组成的巨大阵法。无数的阵法明灭流转,交错纵横,以极为诡异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更为恐怖的是,这些阵法不是死的,而是随着阊阖的气息,在瞬息间千变万化。恐怖的阵法,带着绞杀一切的威能,要将整个神庙绞碎!
阵法光焰升腾,流窜不熄,巨大光亮,令人无法睁开眼睛。
潆泓不得不闭上眼睛。她催动符文,形成一条长龙。龙吟虎啸,向着阵法杀来。长龙触动阵法的威能,轰轰轰,恐怖的波动足以将她撕碎,撕碎无数次。
然而,阊阖还是低估了她的本事。长龙贯穿阵法的同时,也开启了阵法的生门。因此,她随着阵法流转,在生门之内左突右杀,任意穿梭,竟然躲过了阵法的绞杀,让阊阖的全部计划落空。
“想溜?没那么容易!”
阊阖闭合阵法,将即将脱困的潆泓复又困在了阵法当中。
潆泓的汗水流了下来。她死命抵挡阵法的绞杀。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只要一步走算,自己将魂飞魄散。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哗啦啦的水声,奏出了一曲奇妙的韵律。
天河水浩浩荡荡的飘来,流入阵法。水无常形,在阵法中搅动冲杀,别有一番壮烈。
“天河,你要造反不成?”阊阖怒道。
“阊阖上仙,得饶人处且饶人。潆泓犯不得死罪,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云首山的事,容不得你一个管河水的官儿来插手吧?你难不成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阊阖一面启动阵法,迅速重组,一面质问道。
可叹阊阖一身的修为,在水面前却兴不起多大浪花来。那天河水也不管你是生门还是四门,只管静静流淌。生门,静水无波。死门,巨澜狂飙。在生死之间游荡,潆泓硬生生地被天河解救了出来。
“多谢阊阖上仙手下留情,天河不胜感激。有朝一日,上仙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吱声。”
一川河水,倏忽间逝去。
阊阖也没有去追赶。毕竟,他未曾得到过杀死潆泓的指令。既然如此,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无形中又一次放了潆泓一马。
阊阖从饕餮袋中,将苏序的魂魄放了出来。那三魂七魄,如柳絮一般,在空中漂浮。
阊阖看着这团柳絮,大皱眉头。他从饕餮袋子中取出一把聚魂鼎,将这团“柳絮”轻轻放入鼎内。魂魄太轻了,他刚一放手,魂魄便升腾起来,漂浮在了空中。
阊阖催动化生符文,形成结劫,如一张巨大的盖子,将魂魄盖在了聚魂鼎内。阊阖捏了一把化生符文,放在鼎内,而后催动元气,形成文火,为聚魂鼎加热。
鼎内的苏序,浑身疼痛无比,在一阵又一阵的痛苦哀嚎声中,苏序的魂魄重新组合到了一起。阊阖将苏序的魂魄捧了出来,仔细端详。
“嗯,还不错,差强人意。不过,阳寿足足损失了三十年。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阊阖将苏序的魂魄放归他自己的躯体内。而后,御风飞去。
火神庙内,鼾声如雷。苏序睡得正酣,口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一翻身,醒了。
他揉一揉眼睛,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可他周身看了看,毫发无损。
“唉,这梦做的,真够荒唐的。”
苏序摇了摇头,一声长哨。
咴——咴——咴——咴——咴——
那头毛驴尥着蹶子跑了来,口里还残存着来不及吃下去的青草。
“真是个吃货,就知道吃!”
咴——咴——咴——咴——咴——
“冤枉了你怎么的?还跟我示威,我看你就是肉皮子痒痒了,要不我给你松一松?”
咴——咴——咴——咴——咴——
毛驴载着苏序,四蹄奋起,直奔八仙宫而来。
八仙宫正殿。张果老端坐在法台上,慈祥地看着苏序。
苏序恭恭敬敬地给张果老磕了三个响头。
“张仙人显圣,让我们苏家从灾难中站了起来。弟子苏序,在这儿给您叩头了。还望张仙人保佑我们苏家一帆风顺,幸福绵长。”
张果老神像的眼中,滴落一滴眼泪,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苏序的脸上。
苏序一脸诧异地望着张果老,只见张果老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见此情景,苏序吓得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