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面目?”温玉娇奇怪地问道:“崔监正这是何意?玉氏她怎会……突然变得这样衰老?”
崔道然捋着胡须,解释道:“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若本官没有猜错,玉氏之前是一直用修为和邪术维持着年轻的容貌和曼妙的身段。”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晏回想起当初大婚那一夜墙上的鬼影,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忽觉胆寒,“崔道然,你身为钦天监监正,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你应该最清楚,务必给本王解释清楚!”
他垂眸看了一眼地上垂死的老妪,玉氏身上此刻还冒着邪气,像热气升腾一般,陆晏心中忽觉一阵后怕,自己差点就成了这妖妇的盘中餐。
崔道然放开玉氏枯枝般的手,站起身,朝陆晏拱手行礼道:“本官也是头一次看见此等妖物。殿下恕罪,本官也只是猜测……”
“快说!”陆晏蹙眉眯眸,神情冷肃,“说错了本王也恕你无罪。”
“是。”崔道然这才捋着胡须,缓缓开口,“依本官猜测,玉氏早已年老色衰,但一直通过运用邪术的真气维持自己的容貌。方才她服用的那枚丹药乃是气绝丹,玉氏服食之后,全身真气的运行停止,便会恢复原本的样貌。并且由于这么多年邪气早已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损伤了五脏六腑,所以依本官看……她活不过今夜了。”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风牧云和两个钦天监侍卫纷纷伸着脑袋,好奇地打量这位昭王侧妃。
都说昭王侧妃玉氏荣德公主乃是西域第一美女,当年她跟随使团进上京城时,万人空巷,委实轰动,即便是十年之后,玉氏仍旧是光彩照人,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妙龄美女竟是一个老妪假扮的?
温玉娇一脸愕然,向那白发老妪望去,回想起方才那个肤白胜雪、高鼻深目的西域美人,一时无法将她与地上这个丑陋蜷缩着的老妇人联想到一起。
方才崔道然说,玉氏这么多年修行邪术,以至于损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一个女人真的可以为了维持容貌,不计代价修行邪术吗?
温玉娇想起自己也常常羡慕玉氏的容貌和赵秋罗的身段,心中顿时唏嘘不已。
“不许你这么看着我!”地上的老妪见温玉娇盯着她看,忽咬牙切齿发出一声低吼声,又转头拉住陆晏的衣角,沙哑着声说道,“王爷……王爷恕罪……妾身这么多年来一直骗了你……”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荣德公主究竟身在何处?”陆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扶着玉箫剑才将将站住,赶紧挣开她的手。
玉氏忽然仰天大笑,又看着陆晏涕泪泗流:“妾身就是荣德公主啊……当年北戎兵强马壮,我西域火洛国受制于人,只有和亲一个法子。妾身当年……已经年过半百,早已经嫁人生子,却主动为我父王分忧,抛夫弃子来到北戎……成就与王爷的一段姻缘……”
陆晏回想起来,当初确实听闻火洛国的荣德公主是西域第一的美人,可却不知这位荣德公主具体的年岁,没想到竟然是个年岁足以做他祖母的老妇人!
“火洛国王好大的胆子!竟然用年过半百妇人冒充和亲公主!”陆晏气得一口血上涌到喉咙,手中的玉箫剑发出阵阵蜂鸣声。
自己一世英名,竟然差点被这些西域妖人给耍了!
“我师父西域法王教了妾身一个返老还童的法子,于是妾身便恢复了年轻时的样貌,只是这法子有个漏洞,就是每晚需重新摆一次法阵,法阵中会出现一个与自己原本年纪相同的影子。”玉氏一手捂着心口,缓缓说道,“本来阵法完成后,妾身就会像个普通少女一样,就算是与王爷有肌肤之亲,您也不会觉察出不同。可恨在大婚那夜,妾身一时不察,竟被您撞破了阵法……从此厌弃了妾身……”
陆晏头脑中嗡嗡作响。他怎么也想不到,嫁给他将近十年的玉侧妃,竟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妪,且早已经在火洛国嫁人生子!
从前他只是对她修习邪术一事有些忌讳,却并没有多厌恶此人,今日却是一看见她,就觉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幸好大婚那夜自己没有真的与她怎么样,不然如今想起来,一定生不如死。
温玉娇和在场的人也都目瞪口呆地听着玉氏说完。
屋内鸦雀无声。
方才还是个美娇娘的玉氏,转瞬之间竟然变成这副模样,众人为照顾昭王的情绪,都不敢乱说话。
“求王爷……看在妾身当年为了王爷抛夫弃子,这么多年来尽心管理王府的份上,放过我火洛国……”玉氏又朝陆晏磕头跪拜。
“你……你!”陆晏一手指着她,气得头疼,“怎么说的好像本王逼你抛夫弃子一般?分明是你火洛国处心积虑算计我北戎!”
当年火洛国国王明明可以随意选一名适龄的公主来和亲,却偏偏选了玉氏,大抵是因为玉氏美貌,又懂些邪术,火洛国便想将她当做一枚棋子,安插在北戎皇宫中。
谁知当年元青帝一声令下,玉氏没有进宫为妃,而是阴差阳错进了昭王府。
“王爷恕罪……”玉氏付在地上哀求。
崔道然朝陆晏拱手道:“王爷,这妖女方才散尽功力,已经活不了了,不如这里就交给下官。王爷和夫人先回王府休息吧。”
陆晏稍稍定了定神。
他离开王府已有许多日,的确是疲惫不堪,再低头一看温玉娇,她怀着身孕,却也颠沛流离了好几日。
前几日还说要让她好好养身子,结果这几日竟是没让她好好吃一顿饭。
陆晏忽觉心中愧疚。
“崔监正,这女人就交给你。给父皇的奏折……你知道怎么写吧?”陆晏现在一看见玉氏就心烦,不想再在钦天监逗留,巴不得有人帮他收拾,便朝崔道然使了个眼色。
崔道然连忙低头拱手:“王爷放心,下官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