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葫芦之前从未想过夫妻之间还有这么多讲究，以为只要嫁给风牧尘就万事大吉了。
“何况男人最重视的就是面子，你这么做不等于当众打了风牧尘的脸？将来你们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别看温玉娇平时懒懒散散，她小时候读过不少梁国的女德书，还有傅氏亲自教导她的为妻之道。
梁国与北戎的情况虽然稍有不同，可也差不多能通用。
葫芦抹了一把眼泪道：“王妃，那你说……若是你的夫君与妾室相好，却冷落你，该怎么办？”
葫芦想也没想，就用王妃打了比方，话一出口才觉说错了话，急忙捂住了嘴。
温玉娇倒是没在意，边走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说……让你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再说，别不顾一切就往火坑里跳，到时候有你苦头吃。”
葫芦觉得奇怪：“王妃，您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好像自己跳过火坑似的？难不成……是从前在梁国的时候？”
她忽然灵机一动，王妃说的火坑必然不是王爷，那想必……是从前梁国的那位太子吧？
虽然陆晏有令，王府中不得谈论王妃的过去，可昭王妃的上一段婚姻一直是上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闲话。
人们越是看见温玉娇身边花团锦簇、烈火烹油，就越是对她那段讳莫如深的过去感兴趣。
温玉娇被她问得忽然顿住。
若是其他人问起这个问题，她定不会回答，可葫芦是把十年力气借给她的人，温玉娇始终记得她的恩情呢。
“从前在梁国，我的确是遇人不淑，也不怪我，是我父亲和祖父的意思，”她回忆道，“赵征当时年方二十，长得又好看，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对我一个丞相的孙女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是姻缘这种事，外人看着再好，其中滋味却只有自己知道。”
“王妃，那赵征可曾欺负过你？”葫芦扶着她走到寝殿中，见殿中寒气逼人，又连忙给她添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怎么会？他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温玉娇在窗前软榻上坐下，苦笑道，“大婚之夜他就被那个宝贝许侧妃叫走了，之后更是……总之，他与我也就是点头之交吧。”
“点头之交？”葫芦大吃一惊，“那个许侧妃到底有什么花容月貌？”
王妃当年据说在梁国东宫呆了三年，竟然与太子只有点头之交？
温玉娇这样的女人，葫芦觉得她与西域女子相比或许在身材上吃点亏，可那容貌和身段，放在梁国和北戎都应该是难逢敌手才对。
那个许侧妃竟然将王妃治的毫无还手之力，葫芦实在想象不出来。
“其实现在想想……许氏也没什么特别的，”温玉娇双手捧着热茶取暖，仔细回忆道，“只是当时我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敢与她相争罢了。”
她现在有时候回想，自己当年若是勇敢一点，未必会输。凭借温家在宛都的地位，她就算得不到赵征的心，压制一个许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王妃的意思是，若是时间倒流……重来一回，您会得到那梁国太子的心？”葫芦问道。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温玉娇低头饮了一口茶笑道，“男人的心说变就变，我可没把握。我是说，当年不至于沦落到连吃穿用度也要看许氏脸色的地步，若是当年……从一开始我就寸步不让，以我正宫的地位，应该可以掌管后宅，许氏再怎么得宠，也只能做一个宠妾。”
“奴婢觉得，若是重来一回，那梁国太子定会后悔当初没好好珍惜您。”葫芦边给她梳着头发，边说道。
“瞎说，怎么可能……重来呢，”捧着茶盏还是觉得冷，温玉娇打了个哆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葫芦放下梳子，走到内室中给她捧了个手炉来：“王妃，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何事？”温玉娇接过手炉，呼出一口白气。
“男女结亲……本是始于两情相悦，若是得不到夫君的心，那又何必费心费力为他管理后宅呢？”葫芦虽然常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但她也常常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屋内灯火摇曳，映着温玉娇脸上半明半暗。
“嗯，”她转头，朝葫芦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对，所以……我并没有不甘心。我与那赵征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去休息了。
天气越来越冷，温玉娇这几日又身体不适，屋里大白天就燃起了四个炭盆。
这天上午，方嬷嬷的伤已经痊愈，便领着绿珠和梅儿来给温玉娇请安，正巧邱嬷嬷也来春寒院禀报王府里的琐事。
“老奴愧对王妃，没有照顾好小王爷。”几人聊起小王爷失踪一事，方嬷嬷忽又要向温玉娇下跪，绿珠急忙扶住了她。
温玉娇也道：“嬷嬷快免礼。这么多王府侍卫都没能护住陆连理，嬷嬷又能有什么办法？倒是陆连理他连累嬷嬷你受了剑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王妃折煞老奴了。”
“还有余奶娘和陈奶娘都是因陆连理而死，本宫想着……让人去给她们做场法事，再带些赏赐去安抚她们的家人，你看怎么样？”温玉娇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邱嬷嬷。
“是，王妃放心，这些老奴会安排。”邱嬷嬷连忙朝温玉娇行礼。
小王爷失踪，最难过的就是王妃了，这几日王妃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可她还能忍住悲伤，顾及下人们的感受，实在是不容易。
“还有一件事，”温玉娇转头看向邱嬷嬷道，“本宫也想请嬷嬷帮忙。”
“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自当尽力。”邱嬷嬷回答道。
“本宫觉得风牧尘不适合做鹰卫统领一职，便让聂真暂代了鹰卫统领，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嬷嬷可知道……天鹰军中有谁适合坐这统领一职？”温玉娇将梅儿抱在怀中，又拿了个手炉给小姑娘取暖，“本宫知道嬷嬷见多识广，从前又经常在王爷身边服侍，所以想听听嬷嬷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