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废妃？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陆晏一扯她的发髻，将长发放下来，使劲揉了揉，“本王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
“是风牧尘说的，”温玉娇拉着他的手臂道，“风牧尘和常忠都说，北戎的习俗一般是将有罪的人先圈禁几个月，然后再下旨废黜。”
“本王只不过是想将你拦在威州城，不让你来梁国淌这潭浑水，谁知你竟然恃宠而骄，连本王的命令也不听，”陆晏故意板起脸来，点着她的鼻子道，“看来圈禁你还不够，本王真的应该……给你点厉害瞧瞧。”
他说着忽觉喉咙有些干涩，微微发红的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
温玉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赶紧推开他，理好衣襟站起身走了几步。
“对了，王爷，战事怎么样了？我那两个妹妹如今在哪里？”方才进来时没来得及仔细看，温玉娇现在才得空打量起这间屋子。
这屋中布置冷清，座椅背后的墙上贴着一张舆图，其余都是公文和沙盘，只有一个香炉与这大帐的气氛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香炉是青铜雕花镂空，炉火似是刚刚熄灭，仍旧散发着她不熟悉的味道。
温玉娇走过去打开香炉盖看了一眼，炉中还有未燃尽的半粒香丸。
她用手扇了扇烟气，嗅着那甜腻的香气有一瞬间恍神。
“温家两个庶女如今还在陆驰手中，”陆晏见她走开，颇有些失望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如今在渊山城中。”
“王爷可有什么对策？”温玉娇回头看着他问道。
“陆驰是个疯子，已经将手里的人质杀了几个，”陆晏蹙眉望着门外，缓缓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本王打算……将围着渊山城的人马开一个口子，放他走算了。”
“放襄王走？”温玉娇惊讶道，“他手上这么多人命，且他胆大包天，妾身方才在城门口还差点被他的人劫走，怎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只是暂时放走他，”陆晏低头望着茶水上漂浮的碧绿茶叶，沉思片刻，“免得他狗急跳墙跳墙，真的将手里的人质全都杀了，毕竟……你两个妹妹还在他手中。”
一想起两个妹妹，温玉娇便垂头丧气地走回他身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陆晏拉着她的手道：“你别担心，我已派了白俊去渊山城中劝降，只要陆驰同意放过手里的人质，我便放他离开渊山城，之后在他逃回北戎的路上……找个地方解决他。”
“这样也好，”温玉娇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只是可怜我那两个苦命的妹妹。稍后回了傅家，妾身都不知要如何面对两位姨娘，若是两位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妾身真是……有何面目去见两位姨娘和死去的父亲……”
“这又不是你的错，有什么不好面对？”陆晏急忙将她拉回虎皮坐榻上坐下，给她擦了擦眼泪。
温玉娇含泪摇头道：“王爷你不明白，虽不是妾身亲手抓了两个妹妹，可陆驰分明是因为妾身……才对她们下手，说到底她们是……”
“那说起来还是本王的错，”陆晏连忙将她拥在怀中安慰道：“本王当初就不该让陆驰见到你的样子，当时就应该将你藏起来，只给本王一个人看。”
温玉娇回想起两年前的事，羞红了脸道：“王爷说什么呢，妾身当时和您非亲非故的，你怎么将妾身藏起来？”
陆晏忽然动情，转头望着她，又捏捏她的小脸道：“娇娇，咱们有几个月没见了，你这段时日可有思念本王？”
“有啊，”温玉娇讨好地点头，信誓旦旦道，“夜夜都梦见你。”
“哦，梦见本王什么？”陆晏的声音里略有些哑意，又忍不住在她脸上轻啄一下，似是方才的茶水也没能将他心火浇灭。
“妾身梦见……王爷你罚妾身跪，凶神恶煞地将妾身训斥了一番，接着……将妾身打入冷宫关了起来……不让妾身见陆连理，”她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自从陆连理失踪，她的确是连续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
陆晏脸色铁青地看向她，方才的得意荡然无存：“怎么在你眼里，本王这么可怕？”
温玉娇点头，苦笑道：“主要是风牧尘和常忠整天告诫妾身，说昭王殿下发怒起来十分可怕，还说要妾身小心自己的脑袋……”
“咳咳！”陆晏干咳了两声，赶紧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本王……咳咳！本王对待他们自然严厉，可本王对你……何曾严厉过？你怎能听他们的鬼话？”
两人正抱在一起说话，就听成书又在门口通传道：“禀王爷，春烟姑娘来了，说……求见王妃。”
陆晏虽然已经写信回上京请旨，可定梁郡主的封号还没下来，军士们便也只能称呼春烟为“姑娘”。
屋内的两人俱是一愣，尴尬得没有说话。
片刻后，温玉娇才试探着问道：“春烟……她还住在这军营中吗？”
方才那香炉中的香丸，一看就是女子的用物。
她一开始以为是陆驰在鹭丘时留下的，可后来一想，这香丸明显是刚刚烧过不久，而陆驰离开鹭丘少说也有十几天了。
那么就应该是……这中军大帐有其他的女子出入。
陆晏的脸色又青又白，急忙解释道：“春烟刚送陆连理来时，重伤未愈，暂时在这大帐中住了两日。后来又说没有地方去，再说本王许诺要封她为郡主，便暂时让她在神策军的营中住下了。”
“哦？”温玉娇侧首打量他，目光中已经有些怀疑和玩味。
“本王发誓没有碰过她！你莫非是不信本王？”陆晏捉住她的手，似是怕她生气，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娇娇，本王发誓……真的没有！你吃醋了？”
温玉娇垂下眼眸，冷声道：“妾身只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住在神策军营中……不大方便罢了。王爷何不在鹭丘城中，找一处合适的宅子安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