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和陆帘月相比，陆平也的确是经常生病，可见身体孱弱。
这样一想，她便同意了，只要能保儿子平安长大，修行就修行吧。
“嗯，”元青帝满意地点头，笑道，“等开春天气暖和一些，你就让人护送怀灵和蛐儿进京，给朕见一见。”
“蛐儿？”温玉娇惊得一愣，父皇说的“怀灵”应该是指陆帘月，那这蛐儿又是谁？
“王妃，蛐儿是圣上给小王爷取的小名，用的是蛐蛐的蛐，说是……贱名好养活。”见温玉娇木然，崔道然赶紧解释道。
“也好，也好，”温玉娇倒不是很在意名字，反正只不过是个称呼，“世间路，有平就有曲，父皇取的是个好名字。”
见她瞬间便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元青帝捋着胡须十分满意：“昭王妃果然是聪慧过人，难怪晏儿看重你。”
“父皇过奖了。”温玉娇屈膝行了一礼。
“只是有件事你却做错了。”元青帝端起茶盏，低头饮了一口茶道，脸上笑意也淡了。
语气并没有多严厉，温玉娇心里却是又紧张起来：“不知父皇说的……是何事？”
老皇帝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在他面前，真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虽然方才他给了陆帘月和陆平赐了名和封号，看似个和蔼的长辈，可从前他诛杀齐王一脉时，也丝毫没有顾忌父子、祖孙之情。
元青帝的子女实在是太多，分到每个孩子头上的情感自然也就淡薄了些。
“你别怕，坐下说。”元青帝用下巴指指她身后的方凳，待温玉娇缓缓坐下，才又说道，“听闻你让陆连理改了个假身份，去上京的官学里读书？皇室子弟，本来应该入上书房读书。念在你是梁国人，不懂我北戎的规矩，此事也不算是你一人的错，都是晏儿他对你们母子关心太少。”
温玉娇听着老皇帝的话，暗暗感叹，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一年来，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弱，所以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和蔼温柔。就像方才这一句明明是责备她不懂事，将陆连理送进官学，却是说的十分委婉，好像不想她担惊受怕。
“回父皇，陆连理他在官学里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妾身想着……不如就让他再读几个月吧。”见元青帝的语气不严厉，温玉娇就试探着说道。
若是父皇现在不打算传位给陆晏了，那陆连理去哪里读书又有什么关系？
“明日，你和晏儿领着陆连理到清池宫来给朕瞧瞧，然后就去上书房读书吧。”没想到元青帝这回却是没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把事情定下了。
温玉娇愣了一瞬，旋即站起身谢恩道：“是！儿臣多谢父皇。”
元青帝下了半天的棋，又说了许久的话，很快就有些精力不济，招了招手，让金宝派人送温玉娇和崔道然离开。
待走出清池宫的范围，温玉娇左右看了一眼，见前方引路的内侍离得远，这才朝崔道然沉了脸色：“崔道然！”
“王妃！”怕她说出什么逾矩的话来，崔道然急忙也四下里看了一圈，低声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父皇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老人家若是不想传位给昭王，那我家陆连理去官学里读书不是正好？”温玉娇肃然看着他。
“皇宫重地，王妃慎言呐！”崔道然急忙摇头，陪着小心道，“圣上的意思，下官又怎么知道？”
“崔道然！你如今站在十二弟一边，什么事都瞒着我了？”温玉娇加快了脚步，将崔道然甩在身后，“那以后你们钦天监又出了什么事，别再来求我！”
“王妃！王妃！”崔道然赶紧跟上前，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说，我说！圣上的意思，还是看重昭王殿下的，今日一大早，也是昭王殿下进宫来跟他老人家说了小王爷上官学的事，圣上他二话没说就准了小王爷入上书房。”
“原来是王爷来告了状。”温玉娇猜测，陆晏来说这件事，大概也有试探父皇的意思。
“王妃，入上书房是好事啊，”崔道然又奉承道，“您大概不知道，上书房里如今只有几个年幼的皇子皇孙在读书，且他们也常常缺课，上书房的师傅已经闲了很久了，圣上这回是为了小王爷特意重开的上书房……”
温玉娇无奈一扶额头：“这样说来，父皇的意思……是还要立昭王？”
“下官看他老人家大概是那意思，”崔道然四处张望了一眼，又低声说道，“不过……圣上对昭王殿下的身世还是颇为在意，这些日子正派人去查当年的事呢。”
“可查出来了？”温玉娇心中一紧。
要不是那个传言给搅出这么多事来，父皇本来早就要立陆晏，如今他老人家起了疑心，可就不好办了。
“那都是快三十年前的事，哪有这么好查？”崔道然摇头抱怨道，“当年的宫人们死的死，走的走，都没剩下几个了。再说，荣妃娘娘死了，肃娴皇后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依下官看，这事儿多半是查不出来。”
“那也不见得，你忘了还有一个杨淑妃？”温玉娇蹙眉道。
“嘘，”崔道然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襄王殿下发丧以后不久，圣上就对外宣称杨淑妃伤心过度，也死了，如今屠虎部落里那个杨淑妃，你们只要打死不认，这传言当不得真。”
“只怕屠虎部落那边没那么好糊弄……”
话未说完，崔道然就拉着她的衣袖慢下脚步：“王妃，还有件事，听闻驭雷部落这几日派人私下里联系了昭王殿下，你可得提醒殿下，驭雷部落万万碰不得，圣上都盯着呢！”
“知道了。”听见驭雷部落的名字，温玉娇觉得心里一阵烦。
“总之王妃，昭王殿下就一口咬定是荣妃亲生的，当年的身世查不出来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啊！等小王爷入了上书房，这储君之位就是板上钉钉了……”崔道然又安慰道。
“算了吧，等父皇明日见了陆连理的面，他可能就改变主意了。”温玉娇一脸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