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淑妃娘娘提醒。”陆晏依旧拉着温玉娇,淡然瞥了一眼上座的女子,“贵妃娘娘只是吩咐本王好好照顾父皇,并没有多说什么。”
“哦,是吗?”杨曼娘轻勾嘴角,透过茶盏边缘看向昭王身后的女子,意味深长道,“昭王殿下玉树临风,是我北戎第一美男子,那赵秋罗……本宫听闻从前在梁国就是个不检点的,殿下方才在毓秀宫中逗留了那么久,若是没有说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什么?”
陆晏感觉握着的小手抖了一抖,似乎想要从他手中抽离,急忙拉紧了她,又见温玉娇的目光忽明忽暗,便知她心里定是在胡思乱想。
赵秋罗对陆晏存了非分之想,这事儿温玉娇是知道的,昨夜他们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就不相信赵秋罗面对陆晏,会规规矩矩没有动作。
“淑妃娘娘切莫胡言乱语!”见杨淑妃挑拨离间,陆晏厌烦地怒斥一声,“本王还有正事,改日再来听娘娘的教诲。”
他拉着温玉娇走到殿门口,忽听见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接着一排身着铠甲的军士,手持明晃晃的兵器,迅速站满了月池宫正殿外的游廊上,庭院四周的屋顶上的弓箭手也瞬间做出攻击姿态,将白俊和成书围在当中。
“淑妃娘娘这是何意?”陆晏回过头,朝上座的蓝衣女子道,“诛杀亲王,难不成是想谋反?”
杨曼娘一向行事谨慎,她连矫诏一事都要假手于赵秋罗,陆晏不信她今日真的能下定决心诛杀自己。
“殿下,本宫委实羡慕你,”杨曼娘将茶盏放回小宫女手中,后仰身子靠在软枕上,抬起右手看着那葱管般的指甲,“本宫与十四费尽心思,步步为营,才将那个赵秋罗安插在圣上身边,又做了多年的准备,才有如今的局面。就连赵秋罗手中的禁军令牌……也是本宫给她的。”
杨淑妃得知赵秋罗将陆晏引去毓秀宫时,心中便觉不妙。
后来又见陆晏背着元青帝毫发无伤地从毓秀宫出来,便笃定陆晏定是接受了赵秋罗的条件,以换取传位诏书。
她本就不喜欢赵秋罗,若不是陆驰一口咬定赵秋罗中了追心散不会背叛,杨淑妃根本不会将假圣旨交给她。
站在陆晏的角度想,赵秋罗开出的条件,是个正常人都应该会接受。
只需要一个承诺,就可将太子之位收入囊中,至于矫诏、弑君之事完全不用弄脏自己的手。
杨曼娘猜测陆晏定是决定与赵秋罗联手,想要扳倒自己和襄王。
“本宫爱子心切,本来是想在百年之后,能为十四争得一点什么,”杨淑妃眯起狭长眼眸,羽毛般轻柔的目光忽变得有如实质,盯着陆晏道,“没想到昭王殿下一出现,竟是什么都没做,仅仅凭着美色,就将本宫精心谋划的一切全都收入囊中。本宫自然是不甘心。”
杨淑妃之所以让赵秋罗充当马前卒,而没有亲自去做矫诏之事,是因为此事风险极大,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她本来打算,待事成之后,就随便找几个死士,杀赵秋罗灭口。
可方才毓秀宫中却有探子回报说,秋贵妃私底下夜会昭王。
杨曼娘当下乱了方寸,她不敢直接派人去清池宫中找昭王,免得逼他提前将那假圣旨公之于众。
可又怕自己出手太晚,所有谋划都为昭王做了嫁衣裳,思量之后才决定将温玉娇找来做人质。
“淑妃娘娘莫非是思虑过多疯魔了,本王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本王只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才去毓秀宫中,将他背回他老人家住惯的清池宫而已。”陆晏说着便搂住温玉娇的腰,二人转身要往殿门外走。
“殿下留步!”杨淑妃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高马大的死士,从游廊上冲进来,手持长矛将陆晏和温玉娇逼回殿中。
“你想怎样?”陆晏停下脚步,沉着眸子看了一眼殿外。
成书朝他做了一个手势,暗示他鹰卫已经准备好,常相也已经带着禁军人马过来,将月池宫团团围住。
陆晏心下稍安。
杨曼娘冷笑一声道:“晏儿,要想从这里离开,除非……你将身上藏的那道圣旨,交还给本宫。”
她方才已经派人去毓秀宫中搜过一遍,赵秋罗一口咬定那份假的诏书是被陆晏抢走的。
如今元青帝生死未卜,杨淑妃深知这份诏书的利害。
陆晏从赵秋罗手中拿走了那份假的诏书,不论是借由它弑君篡位,还是等元青帝醒来之后告发自己,秋后算账,都对给月池宫带来灭顶之灾。
杨淑妃知道,只有在元青帝醒来之前,让陆晏交出诏书,才能保全襄王和自己。
可陆晏身边守卫森严,她无从下手,便想到用温玉娇做人质,让陆晏交出那份假圣旨。
“若是本王不给呢?”陆晏抬头看了一眼上座的女子,见她虽强自镇定,眼底却现出慌乱之色。
“晏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曼姨今日既然召你前来,必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杨淑妃板起面孔,一张俏丽的脸庞忽阴云密布,嘴角边浮起一抹阴森冷笑道:“你在本宫身边也有探子,应该知晓……那郊外行宫中养着百名死士,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且会为本宫出生入死。若是本宫将他们放出来,不小心伤到了晨夫人腹中的孩子,你说……可如何是好?”
“淑妃娘娘,这里可是皇宫大内,禁军侍卫成百上千,就凭您手中的百名死士……怕是没有胜算吧?”陆晏握紧了温玉娇的手,沉声道,“娘娘怕是还不知道,方才咱们聊天的工夫,常相的人……已经将您的月池宫围得水泄不通。”
吉祥匆匆跑入殿中,登上台阶在杨曼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杨淑妃神色忽然一沉。
她之前听闻昭王的兵马都留在威州,此次来上京只带了百名鹰卫,却没想到陆晏没有虎符,竟然也能调动上京的兵马,甚至是老皇帝的嫡系——禁军也听他的吩咐。
真是小看了这位昭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