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末将就不坐了，王爷还等着王妃去露华行宫，车马都已经备下了。天色不早，露华行宫路远，稍后天黑了更不好行路，王妃还请尽快动身吧。”聂真抱拳道。
“露华行宫？”温玉娇秀眉微蹙，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聂真解释道：“回王妃，露华行宫是我上京城最著名的皇家行宫，坐落在露华山的山脚下，那里有宫殿、温泉，还有一大片枫树园子，冬季的景色尤其美丽。王爷前几日去西山狩猎得了几只山鹿，今日又向圣上借了露华宫，想请王妃过去一同享用美食美景。”
“原来是这样。”温玉娇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
聂真如今是天鹰军大将，早就不是当年的暗卫，按理说不用做跑腿这种活儿了。
平时回王府传信，陆晏只要随便派个侍卫回来就行，可今日要让她离开王府去露华行宫，尤其是刚发生了良秀园的事，大概是怕温玉娇信不过不熟悉的侍卫，陆晏便派了她认识的聂真过来。
“王妃莫非不信末将？”见她疑虑，聂真急了。
“不不，只是天色晚了，我有点儿懒得出门，”温玉娇蹙眉看了一眼门外，稍后孩子们就要回来了，“王爷的意思……是只请我一人，还是也带陆连理去？”
“回王妃，王爷说只请王妃一人，王妃可以带个小丫鬟，”聂真抱拳禀道，“王爷特意交代，让小王爷不要跟着。”
温玉娇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到门口去稍等片刻，我收拾收拾就跟你去。”
“是。”聂真行礼退出门外。
“小竹，你收拾收拾随我去。”温玉娇说完，却见小丫头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一脸纳闷道，“你怎么了？”
“回王妃，奴婢可不可以不去？”小竹打了一个哆嗦，“奴婢害怕……”
“你怕什么？”温玉娇更加不解。
上回进清池宫，也没见这小丫头害怕成这样。
“王妃，奴婢听闻……露华行宫靠近露华山，圣上身体不好，露华宫许久没有住人了，”小竹犹豫着说道，“上京城中有传言……说是露华宫最近在闹妖怪。奴婢胆儿小……”
“这种传言不足为信。”温玉娇看着小丫鬟瑟瑟发抖的样子，叹了口气，“那你去唤绿珠来陪我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唤绿珠姐姐。”小竹如释重负，撒腿跑了。
因为小竹不敢跟着去，所以温玉娇便让她和王嬷嬷留在王府中照料葫芦，领着绿珠去了露华宫。
为了在天黑前赶到，马车行得很快。
随着车窗外的景物渐渐由繁华变成落寞，从热闹变得寂寥，联想到方才小竹说的话，温玉娇的心也隐隐有些不安。
“王妃，”绿珠揭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嘟囔道，“奴婢听葫芦说，这露华行宫是从前先帝为了他的宠妃舒贵妇修建的，后来……就一直作为北戎皇族作乐的地方。当初杨淑妃得宠的时候，也曾经长年住在露华宫中。”
“杨淑妃？”提起杨曼娘的名字，温玉娇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之前听说杨曼娘喜欢住在郊外行宫，还在那行宫中养了百多名武功高强的暗卫，难不成杨曼娘的行宫就是这露华宫？
襄王倒台后，杨曼娘的那支势力也不知怎么样了。
又是妖怪，又是杨曼娘，温玉娇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王妃，方才您换衣服的时候，奴婢又多嘴跟葫芦多打听了几句，”别看绿珠平日里大大咧咧，但遇到正事儿的时候心细如发，“葫芦说，露华山距离西山不远，上回……王爷去西山狩猎，也曾路过露华宫。”
绿珠话说到此，就不往下说了。
可温玉娇知道她和葫芦一定说了不止这些。
上回陆晏去西山狩猎时带着常翎，既然他路过露华宫，那他当时的女伴应该就是常翎。
温泉、行宫、美人……
温玉娇想到这一层，心里就不怎么舒服。
剩下的路程主仆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约莫酉时三刻，马车停在了露华宫门前。
正像聂真说的一样，露华宫位于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脚下，风景优美不说，这里伺候的内侍和宫人也都是眉清目秀，据说全是当初元青帝亲自挑选的。
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到了仙境，门内都是仙童仙子。
温玉娇跟着聂真走进了露华宫正门，看见大道两旁有许多身穿天鹰军军服的士卒驻守，才被拉回现实。
看来今夜这露华宫绝不止是她和陆晏两人。
天色渐暗，虽然夕阳还未落山，游廊上已经点上了几盏红色的灯笼。
“王妃，温泉在正殿中，王爷请您直接去正殿。”聂真说着，就领着她往正殿所在的院子行去。
温玉娇四处张望，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穿绯色官服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站在正殿门外。
聂真上前与那人说了几句话，待温玉娇走近了，那人便朝温玉娇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道：“下官拜见王妃殿下。”
借着灯笼火光，温玉娇这才仔细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五官深邃，皮肤白皙，一头墨发如缎披在脑后，气质亦是矜贵得没话说，看着像个文官，说是皇族也有人相信。
温玉娇正不知怎么称呼，聂真就介绍道：“禀王妃，这位是吏部的常大人。”
温玉娇微微怔住，旋即恍然大悟。
她早就听说常家有两名庶子在朝廷中担任要职，其一便是二房长子常敬北，此人在吏部任四品侍郎。
仔细看来，这人与常翎虽然不是很像，可与常相那个老狐狸却是很像，他又在吏部任职，想必就是常敬北了。
这么一想，她方才还觉得此人气质干净出尘，转眼间就觉得他污糟无比。
“原来是常大人。”温玉娇冷淡地略略点头，算是回礼，迅速移开目光问道，“王爷可在里边？”
她憋着一肚子气，隐忍未发。
陆晏召她来时，可没说过常家的人也在这里，若是知道常家的人在这里，她肯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