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坐下吃。”
“是。”
二人安安静静吃了几口,几杯酒下肚,陆晏脸上已有些醉态,忽抬起头道:“过段时日,本王要回上京述职,你可愿随本王去?”
“不去!”温玉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偏要你去!”陆晏扯住她的手,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姿态。
“王爷,上京……路途遥远,何况,妾身……还有梅儿要照顾呐!”跟他说回鹭丘的事还没个结果,怎么竟然要自己陪他去上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玉娇觉得这辈子惹上陆晏,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你舍不得梅儿,可以将那小丫头一并带了去,如何?”陆晏建议道,望着她的双眸中充满渴望。
似乎上京城中有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眼下他急需要温玉娇在旁边支持他。
可是会有什么东西让北戎势力最大的皇子都觉得害怕?
温玉娇觉得疑惑,歪着头打量他,小声问道:“王爷,可是上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上京是北境第一大城市,繁荣程度不亚于全盛时期的宛都,温玉娇虽然从未去过,却曾经听人说上京城位于天山脚下,气候寒凉,长年飘着白雾,犹如仙境。
城中商业繁华、精彩纷呈,各族云集,不仅有北戎人,还有不少西域人、东海国人聚居。
陆晏年少时应该是在上京长大的,对上京不会陌生,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陆晏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道:“没什么事,你且放心吧。”
温玉娇点点头,又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喃喃道:“威州到上京城路途遥远,眼下虽然要开春了,却还是天寒地冻的。到时妾身不在王爷身边,王爷不妨……带上青竹和青兰……”
她想着自己反正不去上京,像陆晏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远行,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伺候,就算不带着丫鬟,在外边也要买侍女小妾,还不如省点钱。
陆晏瞥了她一眼,不禁蹙眉。这女人又提起青竹和青兰,显然是又在想那些不可描述的事。
自己根本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可她还是每每猜忌自己。
这么一想,陆晏便故意逗她道:“那是自然。你若是不去,本王肯定要将青竹和青兰带去的,毕竟路上寂寞,夜里……也需要人暖脚。”
温玉娇闻言,忽觉心中凉了半截,木讷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只是别误了正事……若是玩物丧志……被皇上训斥可就得不偿失了。”
陆晏回上京是为了述职,顺便为兵部整顿军务,温玉娇是提醒他别沉迷美色。
男子忽然大笑起来,揪着她的耳朵嘲讽道:“你还未过门,怎么就像本王的王妃似的唠叨本王?”
温玉娇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僭越了,一时红了脸,又羞又恼地别开头去,不敢看他。
“你这么在乎本王,陪着本王一起去不就行了?”男子拉过她的小手揉了两下。
“王爷用晚膳吧。”温玉娇抽回手,服侍他又吃了几口酒菜,喝了些暖胃的小米粥。
用过晚膳,陆晏放下碗筷,又端起旁边的茶盏漱了漱口,便坐到窗前的软榻上嚼着香口的丸子。
温玉娇唤丫鬟进来收拾了桌案,待房中安静,又只剩下他们二人,陆晏这才肃然说道:“我放在上京城中的探子来报,父皇新纳了一位……秋贵妃。”
听他郑重提起此事,温玉娇不禁有些奇怪:“皇上纳妃不是很正常的事?你怎么好像忧心忡忡的?”
像陆晏这样的成年皇子,常年驻守边关,应该不会在意他父皇纳妃才对。
陆晏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了,又轻笑道:“你可知这位贵妃娘娘是何人?”
温玉娇一头雾水。她在北戎举目无亲,怎会识得这什么秋贵妃?
“正是你们梁国的秋罗郡主。”陆晏后仰身子,靠在大迎枕上。
粉衣女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眸,一手掩口道:“怎么可能?秋罗她怎么进了北戎皇宫?”
“这有何奇怪?”陆晏望着她身上半透的纱裙,邪笑道,“你能进我这昭王府,秋罗郡主怎么就进不了父皇的清池宫呢?”
温玉娇还是不相信:“可……威州就在大梁和北戎的边境上,上京距离边境却至少有十来天路程,秋罗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从大梁流亡到上京的呢?”
陆晏闻言“嗯”了一声,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又现出冷肃的神色来:“这也正是我担心的。秋罗郡主进宫,必然是有人在幕后帮了她一把。而这幕后之人,我还未查出来,不过……已有了眉目。”
“那人为何要帮秋罗郡主进宫?”温玉娇心中唏嘘不已。
这位秋罗郡主比自己还小一岁,在梁国时就以美貌著称,可谓是天之娇女。
即便是梁国覆灭,以她的姿色,随便寻一个诸侯当靠山也并非难事。可她却千里迢迢去了上京城,进入北戎皇宫,若说她没有企图,只怕也没人会相信。
“秋贵妃一进宫,就向父皇进言,要我回上京城述职。”陆晏冷笑一声,朝温玉娇挑了挑眉,“这还不够明显的吗?他们针对的是我。”
“哦?王爷可是得罪了人?”温玉娇变得紧张起来,小心给陆晏斟了一杯热茶。
赵秋罗是赵征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从前她有自己的郡主府,从前在大梁皇宫时,温玉娇与她交集不多,甚至可以说没见过几次面,对这位郡主也知之甚少。
只是关于这位秋罗郡主,坊间有些不堪的传言……
而且她刚进北戎皇宫,就要求一位亲王回京述职,有后宫干政之嫌,而北戎皇帝非但没有责罚她,反而真的下旨要陆晏回上京,想必她眼下一定是炙手可热,极为受宠。
难怪陆晏会觉得棘手了。
这女人把他父皇迷得七荤八素,一个不小心,只怕他们父子之间会生了嫌隙。
陆晏含糊地“嗯”了一声,似乎又怕她担心,微微一笑道:“我掌管北戎军权已有数年时间,不服我的也大有人在,谈不上得罪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