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吉言踩着小碎步退下了。
司空敏却是打了个哈欠，不悦地嘟囔道：“你每天可真是忙，又是给太子殿下选秀，又是见大臣的夫人。”
他方才靠在墙角打瞌睡，被吵醒了自然不高兴。
“你有意见？”温玉娇心烦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这些侍卫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从前常忠就经常挖苦她，现在又来一个司空敏，正事没见他做几件，成日里杵在自己面前，不像是保护，倒像是监视，还常常抱怨。
“属下不敢。”司空敏抱拳行了一礼，“属下就是怕娘娘你忙着杂事，怠慢了太子殿下。”
“要你管！我们娘娘自然是忙，”葫芦给温玉娇端了一盅温水上来，“你才来几天，就抱怨了？”
“我还不是为了娘娘好？她每天忙这忙那，却唯独没空见太子殿下，”司空敏嘟着嘴，抱怨道，“前几天晚上太子殿下过来，娘娘都给推拒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比服侍太子殿下更重要？”
他这话说的已经是十分逾矩了，可念在他是外族，一般只要司空敏不是太过分，温玉娇都懒得斥责他。
“我们娘娘想见谁就见谁，你想见太子殿下就去呗！又没人拦着你！”葫芦借着给温玉娇插珠钗的工夫，故意撞了司空敏一下。
司空敏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脸上又红又烫：“太子殿下几天没来了，她不着急，我都替她着急……”
“别说了！”温玉娇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司空敏，责备道，“你做好侍卫的本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司空敏叹了口气。
本以为跟着这位太子妃能经常看见太子殿下，没想到却是整天陪着她做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待梳妆完毕，温玉娇换了身轻便的浅粉色衫裙，便领着葫芦去茶室中见宋氏。
这几天上京城的天气渐热，虽然还没到夏季，下午的时候却已经是暑气升腾。
“妾身拜见太子妃。”刚进茶室的门，就见一位身穿深棕色大袖的女子伏在地上，向着门口的方向叩首。
宋氏今天穿的十分正式，那身深棕色大袖一看就是诰命服，庄重典雅，只是今天的天气里穿这身实在是有些厚重闷热。
比起其他来求见温玉娇的人，宋氏的礼数亦是数一数二，比起寻常人更加毕恭毕敬。
方才吉言已经斟了茶，并且请宋氏坐下饮茶，可看样子她是一直没坐，更没有饮茶，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座椅旁等候，远远看见温玉娇的身影就跪到了地上。
“常夫人请起，”温玉娇扶着葫芦走到上座坐下，又朝吉言吩咐，“快给常夫人上茶。”
“多谢太子妃娘娘。”宋氏这才扶着丫鬟缓缓起身。
“常夫人当真是相貌端庄，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温玉娇歪头看了一眼宋氏的长相，忍不住由衷赞叹。
宋氏和从前的周氏的年龄应该差不了几岁，可看起来却像是两辈人一般。
从前周氏虽然身材保持得苗条，头上却早有稀疏白发，脸上也是皱纹明显，可这个宋氏却是墨发如云，脂粉一盖就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有常敬北这么大的儿子。
“太子妃娘娘谬赞。”宋氏急忙摇头摆手，羞涩地恭维道，“妾身今日见了娘娘，才知人外有人，娘娘才是人比花娇，叫妾身自惭形秽。”
她的声音倒是沙哑得有些年龄感，温玉娇猜测宋氏从前应是经常啼哭，或是经常提高嗓门与人说话，所以嗓子才会比容貌损伤得更快。
“常相最近身体可好？”温玉娇漫不经心地轻掂茶盖。
“回太子妃娘娘，我家老爷他最近人瘦了一圈，整日里闷在房中不出来。妾身端餐食进去，偶尔与他聊上几句，老爷他只说是悔不当初，对不起太子殿下，”宋氏说着轻轻哽咽，拿帕子压了压眼角道，“也不敢求太子殿下原谅，只希望……殿下还记得常家的忠心。”
“那是自然，”温玉娇瞥了一眼宋氏衣袍上绣着的牡丹花，笑问道，“常夫人是何时封的诰命？”
“太子妃娘娘是说这身衣服？”宋氏擦干眼泪，抬起手臂，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袖，一脸自豪道，“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敬北那孩子，我都说了不要这些身外之物，他前几日却还是坚持给妾身求来一个诰命的封号……”
宋氏嘴里说着“身外之物”，心里还是极其珍惜这个“诰命”，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大热的天，特意穿了这身衣服进宫。
“是常侍郎孝顺，老夫人有福气，”温玉娇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摇头叹道，“陆连理那孩子若是将来有常侍郎一半孝心，本宫就谢天谢地了。”
“太子妃娘娘说哪里话呀，”听见人夸自己儿子，宋氏满面红光道，“小王爷将来前途无量，我家敬北又算得了什么？对了，说到敬北……妾身今日进宫，正是为了这孩子的婚事。”
宋氏从衣袖里取出一只绿松石手串，在温玉娇眼前展示了一下就双手合十，捧在手心里：“前些日子敬北从宫里得了这只手串，回去之后就跟个傻子一样，总是对着这手串痴痴地笑，妾身担心他得了疯病，细问之后才知晓……这手串是娘娘身边的绿珠姑娘之物。妾身想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难得他们二人两情相悦，我这个当娘的也应该成全了他，所以今日……就进宫来了。”
“老夫人说的不错，本宫也觉得是，”温玉娇点头笑道，“绿珠是梁国人，打小就跟在本宫身边，本来，我是舍不得她出嫁的……”
“娘娘放心，等绿珠姑娘嫁过来，妾身定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爱护，绝不叫她受了委屈。”宋氏站起身，朝温玉娇福了一福，抬手发誓道，“将来若是绿珠姑娘受了什么委屈，娘娘尽管拿妾身是问，还有敬北那孩子，若是慢待了绿珠姑娘，要打要罚，都听凭娘娘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