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宫人和侍卫们用叉子把鲤鱼叉死了?”见那些鲤鱼不动弹,温玉娇好奇问道。
露华宫的宫人们平时会准备些木质的鱼叉,放在池塘边,喂鱼的时候以防哪只鲤鱼突然发狂。
她刚问出口又觉得不对劲,若鲤鱼是被鱼叉叉死的,怎么这池水中竟是一点血迹都没有?
“不是!”陆连理挤到她跟前,边比划边大声说道,“是梅儿姐姐被鱼咬之后拼命一打水,结果那些鲤鱼就全都翻肚皮死了。”
“我就说是鲤鱼倒霉吧?”陆帘月嘻嘻一笑,狗腿地抱住梅儿的手,“姐姐真厉害!姐姐保护我!”
温玉娇愣愣地看着几个孩子,脑子里一团混乱。
陆帘月方才还嫉妒梅儿穿的好看,一脸的不屑,转眼间又亲昵地叫她“姐姐”,这孩子变得可真快。
至于梅儿,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还没有一只鲤鱼重,怎么可能在水里扑腾两下就杀了十几只鲤鱼?
“罢了,你们都赶紧跟着绿珠和方嬷嬷回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了,”温玉娇拍拍陆连理和梅儿的后脑勺,眼神一瞟,又看见一个蹲在池塘边的小娃,“平儿!你在干什么?”
原来陆平趁着没人理他,方才跑回了池塘边,正蹲在那里拿树枝在水里搅着泡泡。
听见温玉娇喊他,陆平笑嘻嘻地回过头:“母后!我在看池水,池水里面有彩虹呢。”
“什么彩虹?”温玉娇纳闷地抬头看天,天上艳阳高照,哪里来的彩虹?
“就是梅儿姐姐这么一打水,”陆平提着树枝跑过来,学着梅儿的样子抡了一下胳膊,“池水就变成彩虹了!”
“胡说八道!给我!”温玉娇要把他手里的树枝丢掉,陆平却不肯。
“真的,母后你看!这树枝上沾着的彩虹……可好看了……”陆平一本正经地把树枝递到她面前。
温玉娇耐着性子看了一眼,却只看见树枝下方沾湿了普通的池水,一股子腥臭味:“你玩的眼睛都花了!赶紧给我回去洗手洗脸!”
陆平无奈,只能跟着陆连理和方嬷嬷回去洗手了。
他边走边纳闷,这水里七彩的光鲜艳得像戏台上的油彩似的,怎么哥哥姐姐和母后却全都看不见?
温玉娇好不容易领着宫人们把几个小娃撵回去,沐浴擦干,换了干净的衣裳,又吃过午膳,一行人才坐进马车,晃晃悠悠向着上京城行去。
陆晏听说了方才鲤鱼池发生的事情,见温玉娇满脸愁容,便笑着安慰她:“孩子们还小,聚在一块儿难免闹腾一下,不要紧的。你也别太当真了,等回了宫里,全都赶去上书房读书,让师傅教一教就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温玉娇叹了口气,又说道,“其他的孩子倒还好,陆平他小小年纪竟然学会说谎了,臣妾真担心他以后走歪路……”
“你担心什么?”陆晏拉着她的手道,“小孩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小时候喜欢胡说想吸引大人注意,等长大了自然就不会胡说八道了。”
夕阳渐落,马车行了半天,竟然还没行到上京城门。
魏丛新感觉到不对劲,遂让风牧尘急急打马回来,朝陆晏禀道:“皇上!咱们怕是遭了净济那妖僧的道了!”
“怎么回事?”陆晏撩起车帘。
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平常他骑马的时候,这段路不过一个时辰就能走完,今日走了半天竟然还是在山道上,连上京城门都没看见。
“皇后娘娘,是琉璃画!”风牧尘急了,对马车里的人喊道,“您可还记得上回的琉璃画?”
温玉娇探头出来,扫了一圈周围的景色,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上回她从上京返回威州途中,曾经也像今天这样鬼打墙似的,走了半天始终走不出一片林子。
“什么琉璃画?”陆晏拉着她问道。
“是净济那妖僧,”温玉娇蹙着眉头,回忆道,“他会一种道法,能将真人藏进琉璃画的卷轴中,而画中人就会就觉得像是迷路了,始终在同样的道路上兜圈子。若是不破了这道法,咱们只怕都要被他带到西域去了。”
“命令魏丛新停下!”陆晏朝风牧尘道,“先想对策再说,这么蒙头乱走也不是办法。”
“是!”风牧尘派了一名暗卫去前方传信,不久马队就停下了。
陆晏和温玉娇下了马车,看见后边几个孩子也下了马车,在山间小道上追追打打,玩得还很开心。
春末夏初,山间正是草长莺飞,翠绿一片中隐着浅紫朱红的小花,远处山巅萦绕的白色云海更是美不胜收。
若不是那西沉的太阳看上去有些古怪,眼前一切不仅不可怕,还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父皇!母后!”几个孩子高兴地跑过来,扑到陆晏和温玉娇怀中。
只有陆兰仪站在山道边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花,神色哀伤。
陆平也没有过来,他爬上了路边的石墩子,和葫芦一起拔了一把草喂马。
“父皇陪我玩儿!”陆帘月抱住陆晏的大腿。
“别闹!”温玉娇低声斥了一句,“你父皇忙着,咱们去旁边等一等。”
说着她就朝陆晏使了个眼色,领着几个孩子先退到一旁,让陆晏与风牧尘、魏丛新商量对策。
等了半天,试了各种办法却还是行不通。
军士们无论用刀剑怎么劈砍地面,都只能劈开浅浅一层泥土,无法将土地劈开,想用剑在地上挖个洞更是挖不破。
陆晏无奈,先让风牧尘和魏丛新继续带领军士们挖着山石,自己则走过来拉着温玉娇到一旁说话:“上回你们在琉璃画中,是怎么出来的?”
“上回……”温玉娇仔细回忆了一下,“上回是净济怀里揣着琉璃画冒险进到画中来,想拐走陆连理,风牧尘趁机拦住他,无意中将他怀里的琉璃画卷给砍了一刀,那琉璃画卷裂开,我们才得以从画卷中脱身。”
“原来是这样。”陆晏叹了口气。
今日那净济肯定不会再冒险进入画卷中,说不定他此刻正在外边欣赏画中的风景,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暗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