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玉娇面露担忧,陆晏赶忙安慰道:“你先别担心,成书已经先回了上京城中,若是久久等不到咱们,他定会发现异常,带人来寻咱们,只要成书抓到净济,咱们就有救了。”
“父皇父皇!”
二人转头看去,见陆平正手里拿着根青草大声喊。
“喊什么?!”陆晏正在烦躁的时候,遂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那儿有个怪人!”陆平小手一指,却是指着山上一块大石头。
“哪儿有人?”陆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有人!”陆平小跑着过来,拉住陆晏的衣袍,“那儿有道门,门后边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灰色长衫,手里拿着书卷……”
听见他说“手里拿着书卷”,陆晏的目光一凝,仔细看了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平儿,你真的看见那儿有道门?”陆晏抱起陆平。
“有呀,是个圆形的拱门,”陆平小手放在陆晏眼睛前面晃了晃,“奇怪,父皇怎么和哥哥一样都看不见,你们怎么都看不见?”
“平儿,你可能替父皇寻到那扇门,推开那扇门?”陆晏急切地问。
“能!”陆平自信地点头。
“风牧尘!”陆晏高兴地一扬眉,朝远处的侍卫吩咐道,“你速领几名暗卫跟着二皇子,去找出口。”
风牧尘匆匆跑过来,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让他们跟着二皇子,却还是抱拳应了声“是!”
一列黑衣侍卫便跟在陆平身后去爬山了。
温玉娇看着陆平小小的身子在荒草丛生的山石间爬着,心中隐隐不安:“皇上,平儿他还那么小,臣妾担心……”
那块大石头在高处,万一跌下来就不好了,就算不跌下来,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就是磨破了手脚也让人心疼。
“别怕,有风牧尘跟着他呢。”陆晏抬头望着方才陆平手指着的那块大石头,微微蹙眉。
石头只是普通的灰色山石,看上去并无特殊之处,小家伙说那里有扇门,怎么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半炷香后,陆平和风牧尘就爬到了那块大石头前面,只见他小手一推,接着那石头便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大地都跟着振动起来。
“皇上!真是道门!”魏丛新激动地大喊道。
山石裂开,现出一个漆黑的大洞。
陆晏又惊又喜:“魏丛新!命令大伙儿全都舍了马匹,跟在二皇子身后,先出去再说!”
“是!”魏丛新抱拳应了,转头招呼后边的军士,“大家快跟上!”
那道门在高处的山上,马匹没办法爬山,众人只能徒手攀爬。
陆晏和几名军士在前边,温玉娇等女眷和孩子们在中间,魏丛新则是领着两列军士殿后。
待他们爬到了那块巨石跟前,走进那道门中,才发现前方像是个山洞。
山洞中没有光,众人什么也看不见,陆平却说看见前边有光,还有个书生的人影,说着就要去追那个怪人。
温玉娇命葫芦和司空敏点亮了提灯,朝前边喊道:“平儿快回来!别追了!”
一行人在山洞中行了数丈远,终于出了山洞,周围的视野开阔起来。
风牧尘和陆平在最前面,高兴地喊:“我们出来了!”
陆晏停下脚步眺望远处,发现夕阳正在地平上,颜色偏暗没有方才那样红艳。
一阵夜风吹来,夹带着沁鼻的花香。
方才在进入山洞之前,虽然漫山遍野开着野花,却没有一点花的香气。
陆晏知道他们已经逃出了琉璃画,心下稍安,朝前方唤了一声:“风牧尘!”
风牧尘想要停下,可陆平却指着路边的密林中喊道:“那个怪人!”
他说着就要去追那穿着长衫的怪人。
“平儿回来!”温玉娇快步上前,想喊住他,无奈前边军士太多,一时之间没法通行。
“就在前面!母后,那个人就在前面!”见其他人看不见,陆平急得满脸通红,又拉住风牧尘的手臂,指着前方喊道,“我没有说谎!”
忽见“嗖”的一道寒光带着破风之音向陆平飞过来。
“二皇子小心!”风牧尘急忙出剑去挡,却还是迟了,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接着陆平小小的身子向后飞出几步远,倒在地上。
陆平疼得大喊了一声,接着就昏了过去,鲜红的血从他脸上流下来,浸湿了金黄色的锦袍。
“二皇子!二皇子中箭了!”风牧尘慌乱地大喊起来。
葫芦飞快地拎着提灯跑向前边,抱起地上的陆平:“二皇子!这可怎么办……二皇子的眼睛……”
风牧尘愣愣地跪在地上,这才看清二皇子的右眼中了一支银色短箭,后脊瞬间凉透。
箭矢是小型弓弩发出的,只有手指大小,却正好命中眼睛。
陆晏和温玉娇先后赶到,看见眼前情景皆是心碎不已。
“皇上!”温玉娇抱住陆平,哭得撕心裂肺,“平儿他还不到两岁,就遭歹人暗算伤了眼睛,将来他的路可怎么走……”
“朕要报仇!”陆晏恼怒至极,握紧了手里的剑,朝风牧尘道:“风牧尘!你跟朕去杀了那妖僧为二皇子报仇!”
他的玉箫剑发出蜂鸣般的怒吼。方才若不是自己让陆平走在前边带路,他的眼睛就不会有事了。
陆晏心中有愧,有恨,今日不杀了净济他只怕会恨得把牙咬断。
“是!”风牧尘一脸悲愤,领着几名暗卫便跟着陆晏往前方密林中去了。
夜风呼啸。
温玉娇忍着悲伤叫来了随军的医者,为陆平将眼睛里的短箭拔出来,又清理包扎了伤口。
那医者说,还好那箭矢上没毒,二皇子的命虽然保住,可他的右眼以后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温玉娇解下披帛包起自己的二儿子,坐在地上痛哭不已。
一想起下午在鲤鱼池时,自己还训斥了这孩子,她心里就更加内疚,难受得无以复加。
元青帝和崔道然曾说过他这个孙儿的命数特殊,若是不小心应付,只怕养不大,温玉娇从前不爱听这话,如今相信却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