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简单，手指一指就成了？”陆晏坐直身子，侧首斜睨着她，“指完了怎么办？将人带回东宫？”
“既然是给殿下选良娣，那自然是……带回东宫服侍殿下。”温玉娇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下人在屋里，便凑近了他耳边说道，“那个馨德宫……殿下以后还是别去了吧！”
“我……”陆晏脸涨的通红，压低声音道，“什么馨德宫，我早就不去了！”
“那秋贵妃……您也不见了？”温玉娇歪着头看他，目光里充满怀疑。
“我找赵秋罗，那是有正事。”陆晏眸色一沉，伸手提起她的耳朵，“你以后少疑神疑鬼！至于选秀的事，就此作罢，你听到没有？”
“你放开我！”温玉娇一手扶着耳朵，委屈说道，“那良娣的人选都拿给父皇过目了，也派人通知了几位姑娘家里，还有两日就要选秀了，怎么作罢？”
“你自己去跟父皇说，就说是你糊涂了，太子还是应该以国事为重，不宜近女色，所以决定取消选秀。”陆晏暂且放开她的耳朵。
“殿下这不是打妾身的脸吗？”温玉娇抱着被子，抽泣了两声，“妾身给您选正经的良娣您不要，非要冒着死罪和父皇的妃子偷情……”
“都说是你误会了！”陆晏抬手想给她拭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轻轻放下，“你这些天来总躲着我，就是在纠结馨德宫那件事？”
“妾身一个人还可能看走眼，难道连葫芦也眼花误会你？”温玉娇说着，不知不觉眼泪汪汪。
“葫芦那个人见风就是雨的，最不可信，”陆晏从枕下抽出一张干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道，“你别听她胡说。”
“妾身都亲眼所见了，你还说葫芦不可信？”温玉娇气笑了，“殿下这张嘴可真是厉害，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一个赵秋罗，你就不搭理我，还给我选什么良娣？”陆晏摇了摇头，给她擦着眼泪，“你这人口是心非的……”
“那怎么一样？”温玉娇直起身子，委屈说道，“几个良娣的人选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性子也良善，可那个赵秋罗……说不好听点，我嫌她脏。”
陆晏闻声愣怔了片刻，屋内鸦雀无声。
一阵冷风忽从窗口吹入，方才点上的灯火轻轻一晃，照得两人对视的眼眸微微晃动。
“你嫌她脏，我就不嫌？”陆晏凝神看入她眼中的一湾清泓，越发觉得心痒。
温玉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殿下心里怎么想的，妾身可不知道。”
从前她以为陆晏有洁癖，这男人每回进屋都要漱口，还要净手洁面，不知底细的女人更是碰也不碰，可经过赵秋罗这件事，她心里对陆晏的评价直接翻了个底朝天。
陆晏在她心里的形象从一个谪仙般的白天鹅，变成了一个屈服于欲望的肮脏生物。
当初在馨德宫门口瞧见那一幕时，温玉娇差点就吐了出来，回来以后还恶心了很久。
“我明白了，”陆晏伸出两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这些天来你避着我，也是嫌我脏了。”
“妾身不敢，最近就是……太忙了，殿下也知道，陆连理的事，霜儿的事，还有绿珠的事……”温玉娇掰着手指数给他看。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却难掩饰眼中的嫌弃。
这几日陆晏只要一碰她，她就像浑身炸毛一般，跳出三尺远。
“呵，本王还是头一回被女人嫌弃，”陆晏放开她的下巴，回身吹灭灯烛，冷声道，“你也不用摆出这副为难的样子，本王从不强人所难。”
屋内灯火忽灭，温玉娇眼前漆黑，暂时看不清东西。
她重新躺下，刚要入眠，却见一个身影从黑暗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风带雨扑了过来。
“殿下！”她惊呼一声，就被男子堵上了嘴。
身上很快被他温热的气息覆盖，这回不管她怎样推拒，总是没爬出一尺就又被捉了回来，终究是不敌他的纠缠。
待帐中浓雾散尽，温玉娇重新得了喘息机会，她呼吸着新鲜空气，昏沉的头脑渐渐清明起来。
呸！早知道这男人的话不能信，什么“不强人所难”？当初在太晨宫，还有在威州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温玉娇一脸羞恼，没想到这人食言竟是如此之快，方才摆出一副清高模样，温玉娇还以为他要傲娇一回，却原来都是幌子。
“你也累了，早些睡吧。”陆晏满意地舒展开身姿，借着月光，仰面看着床篷顶上绣着的成双燕。
两只飞燕身披黑羽金翎，嬉戏的身影十分欢快。
温玉娇没说话，只裹上被子挪远了些，缩到角落里，以示不满。
“缘华宫的选秀既是已经定下了，就如常进行吧。”男子的声音飘过来。
温玉娇看了他一眼，有些走神。
男子的侧颜如雕刻般俊美，他依旧望着床篷顶上那双金线绣成的飞燕，喉结微动。
方才他是如此热烈，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部所求，可转眼间却又同意了选秀的事，温玉娇实在不明白陆晏在想什么。
两人做了这么久夫妻，偶尔也有觉得陌生的时候。
她迟疑了一阵，回答道：“知道了。”
“选秀的日子是初五吧，什么时辰？”陆晏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初五早上巳时三刻，”温玉娇看着面前的男子背影，低声说道，“到时候……殿下记得穿好看些。”
“知道了，本王穿什么都好看。”男子说罢，回身扯了扯被子。
他本想去沐浴的，可实在累得不想起身，就背靠着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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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这天，天阴沉沉的，前几天的暑气一扫而空，温玉娇早上起来，竟是觉得有些凉意，因此特意命人将那件大红绣燕子的礼服翻了出来穿上。
这是当初大婚那天的衣服，只是后来把拖尾和披帛改短了，变成了普通礼服。
“太子妃娘娘，缘华宫那边都准备妥了，就等着您和太子殿下呢。”一大早，李嬷嬷就领着几个小黄门来东宫迎接太子和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