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嬷嬷闻言心中大骇,端着茶壶的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三……三日?不是说,那长生丹可以维持一个月的功效吗?”
“若是师父炼的长生丹,会呈现金红色,自然是可以维持一个月,可是本宫的道行比起师父毕竟还是差了一些。”玉氏低头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本来有那温氏和她腹中胎儿的八字压着,就算是本宫来炼,这长生丹也应该呈现朱红色,功效尚可以维持七日。可不知为何,昨日那长生丹,竟是呈现棕黄色,这种成色……最多只能维持三日罢了。”
这长生丹一旦出炉,就不能再回炉重炼,且必须得马上服用,不然就会很快变为灰白色,功效全失。
七日之期已到,所以昨日,玉氏别无他法,只能将那颗棕黄色的长生丹送进了清池宫去,暂时蒙骗元青帝。
“那个狐狸精!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念了两天的《长生术》,竟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蒋嬷嬷想起来,就气得直跺脚。自己累了两天,口干舌燥,竟然是白费了力气。
“罢了,”玉氏摇头苦笑道:”再说就算是能维持七日又够什么用的?难道在这七日之中,陆晏就会封本宫为正妃了吗?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儿迟早要败露,等到时候父皇龙颜大怒,本宫还不是一样活不了?”
蒋嬷嬷吓得瑟瑟发抖,忽然觉得自己这回是跟错了主子。
她只是想跟着玉氏,耍耍威风,当上昭王府中最体面的嬷嬷罢了,可没想到竟然惹上这要掉脑袋的滔天大祸。
蒋嬷嬷觉得后脊发凉,看着玉氏道:“侧妃娘娘,那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啊。”
“蒋嬷嬷,你跟了本宫多年,若你现在要去逃命,本宫绝不会为难你。”玉氏转头看了一眼躺在睡榻上的陆晏,忽然邪笑一声道,“本宫现在……还不想走。”
“娘娘还不想走?”
“要过了今夜,待本宫尝过这男人的滋味之后,再将他千刀万剐抛入炼丹炉中,方解本宫心头之恨。”玉氏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只锋利的弯月形匕首,舔了舔冰凉的刀刃。
见她这疯魔的样子,蒋嬷嬷不寒而栗,吓的后退一步,转头看了一眼睡榻上的昭王,觉得后脊凉飕飕的。
娘娘要将昭王殿下切成碎块再丢进炼丹炉中?
“娘娘的意思是……要杀了昭王殿下?使不得啊娘娘……”长脸婆子赶紧跪下,朝玉氏磕了个响头道,“娘娘,昭王殿下万金之躯,您若是伤了他,那可是谋反之罪。到时不仅您自己性命难保,就连西域火洛国或许也要受到牵连,到时候……刀兵又起,得不偿失啊。”
听蒋嬷嬷提起火洛国的名字,玉氏迟疑了片刻,待稳下心神,又用丝帕擦了擦匕首道:“本宫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本宫从前……可是火洛国第一的美人,可陆晏他竟然瞧不上我!如今大祸临头,就算要死,本宫也要拉着他垫背,绝不会眼睁睁看他活在人间,和其他的女人卿卿我我,生儿育女!”
玉氏一想起温玉娇腹中的孩子,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当年抛夫弃子,来到北戎和亲时,起初并没有将昭王放在眼里,只将这位昭王当做一个无知小辈,可看到陆晏的那一瞬间,早已活过半百、阅人无数的玉氏竟然被他英俊的样貌和矜贵的气度所折服,当即决定这一生从头来过,要与这位昭王殿下举案齐眉、夫妻和睦,享尽人间所有的繁华。
可谁知……他竟然瞧不上自己!玉氏一想起来,对陆晏的感情就变得又爱又恨,复杂得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蒋嬷嬷受了惊吓,又见玉氏眼中闪出一丝疯狂报复的眼神,便知自己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又朝她磕了个头道:“既然娘娘心意已决,老奴……就先告退,不耽误娘娘和王爷的好事了。”
“你去吧。”玉氏用匕首指了指门口。
她今夜要做一件大事,因此早早撤下了侍卫和服侍的下人,也不想有人来打扰。
长脸婆子低头应“是”,急忙退出门外,一溜烟跑了。
屋内只剩下玉氏和陆晏两人。
女子对着桌案上铜镜,纤长手指轻抚自己如画的面容,灯火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和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上撒着泛金色的孔雀蓝眼影。
这副容貌多年未变,至今仍旧是……西域闻名的美人公主。
白墙上的黑影却是另一番样子。额骨塌陷、下巴突出,腰背伛偻地弓起,手指上还带着尖利指甲,分明是个丑陋可怕的老妇人。
玉氏站起身,褪去了浅绿色的外衣,只穿着雪白中衣坐到睡榻上,手指轻轻拂过男子俊美的侧颜。
饶是她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这般俊美不可方物的男子。
“王爷,当初大婚之夜,妾身最后悔的事……就是摆了个小阵法,不小心让您撞见,从此忌惮了妾身,从那之后都不肯再与妾身亲近。”白衣女子掀开薄薄的被褥,躺到了陆晏身边,仰面望着天花上的黑影道,“您睁开眼看看,妾身还是如同当日一样容貌艳丽、身姿傲人……妾身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你宁愿与那狐狸精整日卿卿我我腻在一起,却不肯多看妾身一眼。”
自从大婚之夜吓跑了陆晏,这些年来,玉氏也曾经试过其他办法,比如给他下迷魂药,或是用些会让人失忆的法术,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次都阴差阳错的非但没有奏效,反而被陆晏发现后更加厌烦,结果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玉氏侧过身,刚要伸手去解陆晏身上的衣袍,大概是觉得这样不够尽兴,忽又抬起头,朝那男子俊朗的脸上吹了一口白气。
“咳咳!”
片刻后,就见那年轻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晏刚醒,仍旧迷迷糊糊觉得脑袋很重,看见玉氏的那一刻,瞳孔骤然一缩,伸手就去拿腰间的佩剑,却发现玉箫剑已经被人不知何时拿走了。
“妖女!你想做什么?”陆晏一手扶着额头坐起来,回忆着这几日里发生的事。